全体员工心向郑西坡。
在工人们眼中,现有成果
皆为郑西坡奋力争取所得。
昔日护厂功臣陈岩石,
已逐渐淡出众人记忆,人性本就如此。
人们所见皆为他人精心呈现的景象。
当初大风厂事件中伤亡家属,
大多以一次性抚恤金了结。
若非政府监督到位,
原厂工人恐难全员入驻新厂,
现实就是如此简截。
通过这次搬迁,大风厂已完成蜕变。
如今的新大风厂,已是崭新的集体。
如今的大风厂与过去已毫无关联。
从法律层面讲,这只是一家顶着大风厂名号的新工厂。
因此,蔡成功原本持有的股份在这里并不存在。
先前那些设备债务仍归属于老厂,工人们以保全资产为由将设备搬迁至此。
银行方面无计可施,只能继续向蔡成功追讨。
而蔡成功至今仍在狱中,眼下这家生机勃勃的新大风厂与他毫无瓜葛。
发改委一行人轻松进入了厂区。
与昔日相比,如今的大风厂已不可同日而语。
当年的大风厂好歹有着国营老厂的根基,无论是厂区环境还是基础设施都配置齐全,即便有些设施华而不实,至少样样俱全。
而今这里虽然空旷整洁,却也可用另一个词形容——了无生机。
郑西坡年事已高,虽被工人们推举为代表,但在局面稳定后便将大风厂交给了儿子郑乾——那个黄发青年。
当初郑乾为大风厂争取到几笔订单,便被工人们视为救星。
这家新大风厂正是他的主意:让工人们用遣散费集资建厂,承诺补发欠薪,却堂而皇之地扣下了这笔钱。
借助李达康那三千五百万资金,新大风厂就此成立。
这个厂子既不用支付地租,也无需购置设备,搭建些彩钢房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郑乾正是钻了这个空子大肆敛财,门口停着的黑色揽胜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对付工人们更是简单:只要按时发工资,他们就心满意足。
至于那笔集资款,工人们根本无力掌控。
曾经的护厂队员全被郑乾高薪留用,美其名曰保护资产,实为震慑工人。
有人觉察不对劲想要理论,还没走出门就被护厂队拦下——底层的斗争向来如此现实。
这场大风厂改制让郑乾从落魄黄毛摇身变为成功人士。
昔日的郑乾虽有个漂亮女友,却终日游走在法律边缘:靠着皮包公司参与围标,重要项目插不上手就打着大风厂旗号四处招摇撞骗。
而今,大风厂真真切切变成了他的产业。
郑乾正盘算着如何一步步掏空大风厂,美其名曰借助互联网+推动工厂发展。
说白了,其实就是开网店。
大风厂曾是国营大厂,全速运转时产量足以供应全市的衣物需求。
一个网店?能撑得起这样的销量?
对大厂而言,这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没有稳定的大额订单,大风厂终究难逃倒闭命运。
但郑乾并不这么认为。
他看中的是大风厂这块招牌,觉得可以靠它贷款、 ,大赚一笔。
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当初的蔡成功,至少还试图投资挽救工厂,可惜被赵瑞龙欺骗,煤矿投资打了水漂。
蔡成功毕竟是大风厂出身,对厂子还有一份感情。
可郑乾完全不在乎这些。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根本不把工人当回事。
如今陈岩石已无颜插手大风厂事务,郑乾正好捡了这个便宜。
他一心想着翻身,甚至让女友去组建电商服务部,自己在厂里坐镇。
此刻,他正和刚毕业的花臂小秘书在办公室调情——这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虽然投简历的名校美女不少,但他清楚自己驾驭不了,只有这个他能随时使唤。
就在他想入非非时,忽然瞥见窗外走过一群人。
他顿时警觉:大风厂怎么还有人会来?
他一把推开腿上的小秘书,开门吼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郑乾沙哑的嗓音在空旷厂区里格外刺耳。
人群中走出一位儒雅的中年人,微笑着说道:“郑总吧?我们是国家发改委的,来调研企业经营状况,看能否提供一些帮助。
能跟您聊几句吗?”
这位带队的副主任虽是副部级,但若外放便是正部,可见这个部门的份量。
权力背后,是高效的行动力。
关于此事,他们早已查明。
这是发改办事的规矩,多年如一日。
郑乾闻言,脸上顿时浮现惊喜之色。
他再清楚不过——要说最好赚的钱,那便是政府的钱,向来如此。
大风厂便是现成的例子,原本已是难以为继,如今却摇身一变,要资金有资金,要人力有人力。
这就是体制的力量,郑乾打心底里喜欢。
他赶紧迎上前去,满面笑容地说道:
“各位领导好,我是大风厂的厂长郑乾。
请问您怎么称呼?请进来喝杯茶吧。”
儒雅的中年男子含笑点头。
“我叫杨志,称我杨主任就好。
看来我先前看走眼了,郑厂长还是位实业家。”
郑乾闻言笑意更深,连忙引杨志入内,一边扬声喊道:
“华华,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