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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港内外,暗流汹涌。林浩布下的毒计如同缓慢发作的剧毒,正悄无声息地侵蚀着联军的肌体。而港内,一场无声的期盼,也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医疗所内,特蕾莎修女仔细地为李明月更换了绷带,检查了肋骨的愈合情况,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她转向守在榻边、眼眶深陷却依旧强打精神的林浩,用生硬但清晰的汉语说道:
“林大人,明月姑娘的情况稳定了。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内腑的震荡平复得很好,断裂的骨头也在愈合。如果顺利,今天或许就能醒过来。”
如同阴霾天空投入的第一缕阳光,林浩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喜悦和疲惫同时涌上,让他身形微晃,下意识地扶住了床沿。
“多谢……多谢修女。”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特蕾莎摇摇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是上帝保佑,也是……奇迹。”她看了一眼林浩始终紧握在手中的那枚玉玺,眼神复杂,没有再多说,躬身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室内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荜拨的轻微声响和李明月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林浩在榻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李明月微凉的手。几日昏迷,她清减了许多,下巴显得更尖,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总是含着温柔与书卷气的眉眼,此刻安然闭合,长睫如蝶翅般投下安静的阴影,仿佛只是沉入了一场悠长的梦境。
他静静地看着她,连日来的焦灼、谋划、杀伐所带来的疲惫和冰冷,仿佛都被这安静的睡颜悄然融化。他想起了初遇时她生硬的日语和眼中的惊恐无助,想起了两人在渔村相依为命的艰难,想起了她灯下为他缝补衣物、教导他日本礼仪文化的专注侧脸,想起了她管理文书时一丝不苟的严谨,更想起了她不顾自身安危、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决绝……
种种画面掠过心头,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无比柔和。在这个陌生而残酷的战国乱世,李明月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同伴,更是他内心深处最后一片不容玷污的净土和温暖的寄托。
他轻轻抚平她枕边的一缕乱发,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掌心中那只微凉的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林浩的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庞。
只见那长长的睫毛如同被春风惊扰般,轻轻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艰难地睁了开来。
初时,那双丹凤眼中还带着长时间的昏迷所带来的迷茫与空蒙,仿佛隔着一层薄雾,失焦地望着简陋的屋顶。
“明月?”林浩的声音极轻,生怕惊扰了她。
那茫然的眼眸微微转动,视线缓缓聚焦,最终落在了林浩写满担忧与惊喜的脸上。一丝极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彩,如同星火般在她眼底缓缓亮起。
“……浩……哥哥?”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气音,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带着不确定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