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倾泻在沈家后花园的石板路上。
霍司野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苍白,眉间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刻。
他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霍司野耐心地听了谢允仪的话,凝重的神色有了舒展。
确实他独自生活十年,没有知心的长辈对他有所开导,相反除了江心月外,周围的敌意反复袭来,已经让他有些捉襟见肘。
此刻,谢允仪的话像一把密钥,轻轻撬动了他紧闭多年的心门。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那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褶皱——是江心月曾经为他熨烫时留下的痕迹。
我...霍司野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未用的琴弦,我只是...
故而江心月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她的疏离和冷落才会让他伤透了心。
然而近三年的分居生活也渐渐让他变得成熟,当初的很多事现在看来变得无足轻重。
有些子失悔的举动让他呼吸不畅,如芒在背。
他慢慢回忆起心月对他的好。
有些恼恨当初在和江心月对峙时,说了不少沦失底线的话刺痛了心月。
他,在迟疑。
顾千澈上前一步,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伸手拍了拍霍司野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小野,我知道那种被冷落的痛,仿佛被抛弃的宠物,在你最热切时泼了冰水。
“我知道那时有多无助,但毕竟人和人境遇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顾千澈虽然平日高冷,说到底是份热心肠,玲珑心思无人能及。
当下也抛开城府,说了几句公道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与平日里的清冷判若两人:
“小野,我知道被冷落的痛,尤其是那种被比权量力的痛,但说到底,这场情感角力里,你是赢家!”
“青梅不如天降,你应该明白你赢了。”
“感情上,能超越那个刻骨铭心的人,本身就是胜利者。”
江心月站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指甲几乎要嵌入骨骼。
她看着霍司野微微颤动的睫毛,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月光照在她精致的妆容上,眼角的泪痕泛着微光,但她顾不上许多。
以我对心月的了解,
顾千澈继续道,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如果她真做了出格的事,按照她平日里天之骄女的风格,以她的性子,只会躲得远远的,又岂能时时刻刻在你的面前露面。”
“好像每一秒都在提醒她的屈辱,这多伤她的自尊?
“她或许有彷徨,有迷失,困在三年多日日夜夜的怀旧追昔的伤口里久久未能愈合。”
“终究为了你从浓雾散尽前,坚定的朝你走来,又需要何等的自觉和清醒?这比大多数悼亡人来的幸福。”
“你比我幸福。”
江心月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似乎是被六月的信风吹拂周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何其有幸于此时此刻孤立无援时,终于有人帮她和霍司野澄清,化危机为契机。
她感激地望向顾千澈,心中暗想:
“顾大哥面冷心热,是个良人。”
“难怪谢姐姐能和顾大哥如此默契,都是一样的善解人意。”
她不知道的是,她真是点的一手好“鸳鸯谱”。
霍司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心月的为人我一向清楚。在原则性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心里有数。但...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江心月:
没有哪个深爱另一半的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分出一部分爱给别人。
“况且她分给另一个人的爱,又何止区区三分。”
这句话像一把掏心窝子的利刃,直直捅进江心月的心脏。
江心月哑口无言,刚刚转晴的心扉又被这话怼得六神无主。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一盆冷水浇灭。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高跟鞋踩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千澈见状,突然伸手在霍司野后脑勺上拍了一记。
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有点失状,恨铁不成钢地埋汰着:“就我听说你们的事,你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个好吧?”
月光下,霍司野的表情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对听到的话有点难以置信。
顾千澈继续道:她跟沈家小子当年的事人尽皆知。多年来的青梅竹马和年少悸动,被你小子从天而降拦腰阻击,区区一个月就为你丢盔卸甲,让别人咬牙切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听说你在那一个月里,你始终自怨自艾地在那孤芳自赏,使劲把心月往外推。“
“就这样心月最后还是死心塌地放下前尘往事,选择和你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