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干燥却微凉的唇瓣,不可避免地擦过他掌心的皮肤。
那触感极其轻微,却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祁叶的四肢百骸,让他整个手臂都僵硬了一下,呼吸骤然屏住。
他猛地垂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她低垂着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她的侧脸线条柔和却带着脆弱的倔强,顺从地就着他手喝了一小口水,将药片咽了下去。
整个动作自然无比,甚至带着一种……依赖的错觉。
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激烈的争吵、冰冷的对峙和伤人的言语。
仿佛她还是那个会偶尔对他流露出一点点依赖和温顺的小狐狸。
祁叶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麻胀痛,还有一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和……不敢置信。
他僵在原地,保持着递水的姿势,掌心里还残留着她唇瓣微凉的触感和药片的涩意,灼烫得惊人。
他明知道这可能只是她的权宜之计,明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温顺背后可能藏着别的目的。
可是……
他太久没有见过她这样乖巧的模样了。
久到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只想将这一刻她的片刻“温顺”牢牢攥在手心,哪怕只是镜花水月,只是饮鸩止渴。
他贪婪地看着她咽下药片后微微滚动的喉咙,看着她重新抬起眼时那片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子。
“好了。”她轻声说,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不再带刺。
然后,她重新靠回床头,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再看他。
祁叶缓缓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她嘴唇碰触过的地方,那里依旧滚烫。
他站在床边,久久没有动弹,只是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假寐的侧脸,眼底翻涌着剧烈挣扎的暗潮。
理智在警告他,这很危险。
可情感却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追逐着那一点点虚假的温暖。
他知道他在玩火。
他知道他可能正在步入她精心布置的、温柔的陷阱。
可是,如果陷阱的那一端是她短暂的、不再尖锐相对的模样,他竟可悲地觉得,哪怕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拿起水杯,转身离开。
脚步,却比来时沉重了千倍万倍。
这场无声的较量,从她低头衔走药片的那一刻起,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更危险、更让他心悸的阶段。
而他,早已溃不成军,只能被动地、清醒地,沉沦下去。
卧室门轻轻合上。
床上,孟朝桉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冰冷的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疲惫和温顺?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祁叶。
你也不是无坚不摧。
只要稍微示弱,你就会放下戒备。
真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