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过后,赵老蔫渐渐忘了这茬。转眼到了年关,屯里开始筹备正月十五的灯会。按照习俗,每年灯会都要请跳大神的来祈福驱邪。不巧的是,往年主持仪式的老萨满今年病重不能来,屯里人急得团团转。
正月初十那晚,赵老蔫做了个怪梦。梦中一个黄袍老者对他拱手作揖:“恩公莫忧,灯会之事,老朽可助一臂之力。正月十五那日,你只需如此这般...”
醒来后,赵老蔫将信将疑,但眼看灯会日期临近,只好按梦中老者所说,主动向屯长请缨,说自己年轻时跟人学过些祈福仪式,可暂代萨满之职。
正月十五那晚,靠山屯广场上人头攒动。赵老蔫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旧法衣,硬着头皮上场。说来也怪,当他拿起神鼓开始跳动时,忽然觉得浑身充满力量,步伐轻盈如飞,口中念念有词,竟是一套他从未学过的完整祈福经文。
更神奇的是,随着他的舞动,广场四周忽然飘来阵阵异香,远处山林中隐约有金光闪烁。围观群众纷纷称奇,都说赵老蔫请来了真神。
仪式结束后,屯长亲自封了个大红包给赵老蔫,屯里人也对他刮目相看。自此,赵老蔫在靠山屯的地位水涨船高,谁家有个小病小灾,都来找他看看。而赵老蔫也发现自己似乎真有了些神通,往往能一语道破病因,药到病除。
这一切,都被屯里的会计孙老五看在眼里。这孙老五心眼小,见赵老蔫越来越受尊敬,心里不是滋味。他暗中观察多日,发现每当月圆之夜,总有一道黄影溜进赵老蔫家。
三月十五那晚,孙老五偷偷趴在赵老蔫家窗根下,透过缝隙往里瞧。这一瞧不要紧,吓得他差点叫出声——屋里除了赵老蔫,还有个黄袍老者,二人正对饮交谈!
孙老五连滚爬回自家,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到钱满仓家添油加醋地报告:“钱老板,那赵老蔫根本不是啥高人,他是被黄皮子附体了!昨晚我亲眼看见,他和一个黄袍老妖在屋里喝酒!”
钱满仓本就因年前失参一事对黄皮子耿耿于怀,一听此言,勃然大怒:“好个赵老蔫,原来是和妖精勾结!看我不揭穿他的真面目!”
二人一合计,决定当晚就带人去“捉妖”。
月挂中天时,钱满仓和孙老五带着十几个壮汉,手持棍棒,悄悄包围了赵老蔫家。孙老五一脚踹开房门,大喝道:“赵老蔫,快把那黄皮子精交出来!”
屋内,赵老蔫正与黄袍老者对坐饮酒。见众人闯入,黄袍老者不慌不忙,起身笑道:“各位来得正好,老朽正要向赵恩公道别。”
“妖孽还敢装神弄鬼!”钱满仓举棍就打。
说时迟那时快,黄袍老者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黄烟从窗口飘出。众人追出门外,只见黄烟落地,变成一只金毛黄皮子,对赵老蔫作揖道:“恩公,三月期限已到,老朽伤势痊愈,该回山修炼了。这些时日叨扰,特留信香三支,遇急事点燃,老朽必来相助。”
言罢,黄皮子化作金光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赵老蔫是遇到了仙家报恩。钱满仓和孙老五羞愧难当,连连向赵老蔫赔罪。
此事传开后,靠山屯再无人敢小瞧赵老蔫。而他也不负黄仙所托,继续用所学本事帮助乡邻。有人说,逢年过节时,还能看见赵老蔫家后院摆着酒菜,他与一黄袍老者对饮至天明。
至于那三支信香,赵老蔫一直珍藏着,从未轻易使用。倒是屯里人有了默契:若谁家孩子不懂事得罪了黄仙,必会备上酒菜,请赵老蔫前去说和。而每次,他都能化解干戈,保一方平安。
这正是:莫道精怪皆害人,仙家报恩情义深。但存善心行好事,长白山下有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