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基地,指挥室内。
陈默看着苏菲发回来的报告和几张拍卖预展的照片(由苏菲秘密拍摄),冰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当他读到关于如何操纵价格、如何利用主观估值来洗白资金的描述时,他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不是笑容,更像是一种……欣赏?
他让素察调出了一些关于全球艺术品市场洗钱的典型案例和数据。屏幕上滚动着惊人的数字:每年有数百亿甚至上千亿美元的非法资金通过艺术品市场被洗白。那些光鲜亮丽的画廊、备受瞩目的拍卖会、天价成交的记录背后,可能都隐藏着肮脏的秘密。
【批准。进行小规模测试。选择目标:东南亚某新兴画家,作品估价低。由bVI的A公司作为买方,开曼的b实体作为委托方。苏菲负责物色‘白手套’和对接拍卖行。维克多提供技术支持。目标洗白金额:一百万美元。】陈默下达了指令。
他对这种手段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兴趣。这不同于直接的暴力掠夺,也不同于复杂的金融欺诈,它带着一种近乎嘲讽的“优雅”——利用人类对“美”和“价值”的主观界定,公然将罪恶伪装成风雅。这种隐藏在文明外壳下的掠夺,似乎更符合他内心不断滋长的、对现有秩序的蔑视和破坏欲。
苏菲接到指令后,开始着手准备。她在维克多的引荐下,物色了一个在新加坡艺术圈小有名气、但经济拮据、有吸毒丑闻的独立策展人作为“白手套”。素察则伪造了该画家的背景资料和一系列“学术评论”,试图为其作品增加一丝“潜在价值”。
一切都在隐秘中进行。
不久后,在新加坡一家二线拍卖行的例行拍卖会上,一幅色彩灰暗、题材晦涩的油画(由“白手套”从印尼以五千美元购得),经过几轮“激烈”的竞价(主要是“白手套”和另一个由维克多安排的“托儿”在抬价),最终被代表bVI A公司出席的“白手套”,以一百零五万美元的“天价”拍下。
拍卖现场响起了一阵礼貌性的掌声,夹杂着一些窃窃私语和不解的目光。谁都看得出来,那幅画根本不值这个价钱。但拍卖师落槌成交,资金从神秘的离岸公司账户划入拍卖行,扣除佣金后,剩余的近百万美元,几经周折,最终流入了“暗影”控制的另一个干净账户。
一次典型的艺术品洗钱,完成了。
苏菲在拍卖行后台,看着那幅被包装好的、如今“价值连城”的画作,感到一种巨大的荒谬感。这就是艺术品的价值?不过是罪恶资金流转的一个道具罢了。
而远在基地的陈默,通过加密渠道看到了成交确认书和资金到账的信息。他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屏幕上一边是那幅在他看来毫无美感的油画,另一边是代表着资金流动的绿色箭头。
他沉默了片刻,对身边的素察说:
“记住这个模式。以后,可以多准备一些这样的‘艺术品’。”
他的语气平静,却仿佛在欣赏一件真正的杰作。
这种将黑暗资本注入看似纯洁高雅的领域,并肆意扭曲其价值规则的行为,带给他的掌控感和破坏快感,似乎并不亚于一场成功的武力突袭。
艺术品的价值,在“暗影”这里,被重新定义。它不再是美学的载体,而是洗刷血腥的漂白剂,是黑暗帝国点缀其虚伪王冠上的一颗扭曲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