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首先,需要水来清洗。他小心翼翼地爬到窝棚口,拨开藤蔓缝隙向外观察。确认四周无人后,他如同之前一样,匍匐着爬向不远处的河边。
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牛饮,而是极其小心地,先用相对干净的河水,仔细地、反复地冲洗双手——尽管双手也布满伤口,但这是唯一能用的“工具”。
然后,他捧起水,开始清洗脸上和身上的伤口。冰冷的河水刺激着破损的皮肉,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浑身颤抖。但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进行下去。浑浊的河水显然不是理想的清洗剂,可能会带入新的细菌,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寄希望于水流能冲掉大部分污物。
清洗完 visible 的伤口,他需要敷料。抗生素是奢望,他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法——寻找可能有消炎镇痛作用的草药。
这考验着他贫瘠的野外知识。他努力回忆着小时候在农村的见闻,以及山鹰那极其有限的指点。他在窝棚附近的草丛里、石缝中仔细搜寻。
他找到了一种叶片肥厚、掰开后会有粘稠汁液溢出的植物(类似马齿苋或落地生根),他依稀记得这类植物似乎有清凉解毒的作用。他还找到了一些具有特殊气味的野草(可能是某种土荆芥或薄荷的近亲),嚼碎后有一种辛辣清凉的感觉。
他不敢确定这些植物是否真的有效,甚至不确定是否有毒。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搏。他采了一些,回到窝棚口,用河水再次仔细清洗(尽可能去除泥土),然后放入口中,忍着那极其苦涩、辛辣的味道,用力咀嚼成糊状。
绿色的、混合着唾液的草渣糊,被他小心翼翼地敷在额角、手腕、以及其他几处比较深的伤口上。一股清凉刺痛的感觉从伤口传来,暂时压住了那灼热的疼痛。
他用比较柔软的大片树叶覆盖在敷料上,然后撕下自己破烂衣服上相对最“干净”的布条,勉强进行了包扎。动作笨拙而粗糙,但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再次虚脱,靠在岩壁上剧烈喘息,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滚落。
口渴和饥饿再次袭来。但他不敢再频繁去河边取水,那会增加暴露的风险。他强迫自己忍耐,只在感觉实在难以支撑时,才极度谨慎地爬出去,快速喝几口水。
夜晚再次降临。窝棚里漆黑一片,寒冷彻骨。伤口在草药的作用下似乎疼痛减轻了一些,但全身的寒冷和虚弱感有增无减。他蜷缩成一团,听着窝棚外风吹过岩石缝隙发出的呜咽声,以及远处湄公河永恒的、低沉的咆哮。
孤独、无助、以及对未来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击着他刚刚筑起的、脆弱的心理防线。
但他活过了这一天。
他找到了庇护所。
他清理并处理了伤口。
每一步都艰难无比,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艰难的复苏,始于这微小的、却至关重要的自救。希望的火种,虽然微弱,却在这黑暗冰冷的岩缝中,顽强地持续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