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自问对待这些士族,还算仁慈,并未效仿前人搞株连屠戮,甚至仍给予他们一定的礼遇,也能出仕。盼其能识时务,为新政效力。”
他顿了顿,似在回忆:“礼部尚书严畯,曾多次奉孤之意征辟荀氏中人,希望他们能出仕,却均遭拒绝。”
“孤当时以为,他们是心念汉室,自持忠义,瞧不上孤这个他们眼中的乱臣贼子,不屑与孤为伍。念在他们是汉室忠臣的份上,孤也不愿强求,听之任之。甚至连他们族中如荀彧、荀攸等人在曹操帐下效力,与孤为敌,孤也未曾因此迁怒其留于颍川的宗族。”
波彦的声音逐渐转寒,目光锐利起来:“然而,孤的宽容,竟被他们视作了软弱可欺!这荀氏吃里爬外,凭借孤给予的安稳,肆无忌惮地资敌!”
“孤将他们在颍川的田产收归公有,分给无地少地的百姓,原是想断了他们在本地的根基。”
“岂料他们竟转而投向曹操,在河东那里又购置大量田地,兴建庄园,招揽奴仆,迁徙佃户,继续做着他们割据一方、不纳王命的土皇帝美梦!更勾结内部蠹虫,持续不断地将粮食、军资偷运过河,资助孤之大敌!此等行径,与叛国何异!”
他看向郭嘉,下令道:“将荀氏主要人犯,统统交给裴庆审问。这小子办事利索,颇有其父裴元绍当年之风,正好借此案磨砺一番,也让孤看看,是否值得将鹰卫的重担交付于他。”
“此次郦县之事,倒给孤提了个醒,鹰卫虽遍布各地,却也难保面面俱到,难免有监察不到之处。孤有意再组建一个机构,专司监察百官,明察暗访,纠举违法乱纪之事。此事,便交由奉孝来筹办。需要什么人、什么物,尽管开口,孤一律允准。”
郭嘉深知吏治清浊关乎国运,见波彦将如此重要的机构筹建之责托付给自己,内心顿时涌起一股激荡之情,他深深一揖,肃然应道:“诺!大王如此信任,嘉必竭心尽力,将此机构筹建完善,不负大王重托!”
此时的阳翟县衙,已临时充作牢狱,关押着昔日声名显赫的颍阴荀氏族人。
昔日的高门子弟,如今皆成阶下之囚,惶惶不可终日。裴庆接到波彦命令后,立刻带人赶到县衙,他年轻的面容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峻。
他首先提审的是如今颍阴荀氏族中主事之人。
此人虽身陷囹圄,仍试图维持士族的体面与傲气。裴庆却不与他多言,直接抽刀,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其脖颈之上,厉声喝问:“说!自明王接管颍川以来,尔等荀氏通过何种途径,向河内曹操贩卖了多少粮食?沿途买通了哪些官员?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那主事者嘴唇紧闭,眼神中虽有恐惧,却更多是顽固。
裴庆见状,眼中寒光一闪,手起刀落,竟直接削掉了其右耳。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衣襟。
剧痛之下,那主事者发出凄厉的惨嚎,用手死死捂住伤口,鲜血仍不断从指缝渗出。他抬起头用双眼,恶狠狠地瞪着裴庆。
“还敢如此看吾?”裴庆冷哼一声,话音未落,手中短刀如毒蛇出信,猛地向前一递,精准地戳瞎了一只充满恨意的眼睛。
“啊!”更为凄惨的叫声响彻牢房。
裴庆面不改色,挥挥手:“拖到一边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带下一个!把荀氏的管家带上来!这荀氏管家也是荀氏之人,知道的肯定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