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太守与督邮被当众责罚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两人带着抓捕名单昼夜不停地奔波于各县城之间。
每到一处,不仅按名单捉拿涉案官吏,更要仔细核查粮仓账目,整顿吏治。
太守常常对下属训话:“此事若再发生,别说官位不保,就是项上人头也难保!”督邮则带着巡察、游徼暗访乡里,严防官吏贪财向百姓伸出黑手。
整个南阳官场为之震动,往日欺上瞒下的胥吏纷纷收敛,百姓见状无不称快。
这一日,波彦大军行至阳翟地界。
时值早春,残雪渐融,道旁枯草丛中已有点点新绿破土而出。
柳枝泛着鹅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再也不似冬日那般刺骨寒冷。
波彦勒马远眺,望着离别十余年的故乡,不禁感慨万千。当年离家时,自己还是一个痴傻。
阳翟城墙比记忆中高大了许多,城郭向外扩展了近一倍。原先的荒地上正在兴建新城。
自韩胤献颍川归顺以来,唐瑁便奉命留守此地,督建波氏祖宅与祖陵,至今未曾离开。
这一两年来,他精心筹划,将波氏原先的祖宅修缮得庄严肃穆,祖陵更是气势恢宏。
今日的阳翟城万人空巷,百姓们早早便聚集在城门外大道两侧。
农夫放下锄头,工匠收起工具,商贩歇了买卖,连学堂里的孩童也都放假一天,人人换上最体面的衣裳,翘首以待明王驾临。
大家都知阳翟出了位如汉高祖般的开国君主,眼下天下过半已归明王,待剿灭曹操、袁绍,必当登基称帝。到那时,阳翟便是帝乡,他们这些同乡脸上也有光。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只见远处王旗招展,仪仗森严,大军如一条巨龙缓缓行来。
当先一骑白马银鞍,上面端坐的正是波彦。他身着戎装,腰佩长剑,虽经长途跋涉却不见疲态,眉宇间自有睥睨天下的威严。
波氏族人由族叔祖领着,又带着颍川大小官吏,还有颍川乡贤,在前方恭迎波彦。
“拜见大王,大王万年。”
这位族叔祖自颍川安定后,便带着家小回到阳翟,日夜守护祖宅。
他的两个儿子都在统帅府担任要职,孙辈尚幼,在烈属营读书习武。老人虽年过花甲,精神却十分矍铄。
波彦见状急忙下马,快步上前双手扶起族叔祖:“叔祖何必行此大礼。”声音温和,全无半分倨傲。
老人抬头端详波彦,眼眶微红:“老朽有幸,得见明王荣归故里,纵死无憾矣。”
待族人起身后,波彦转身望向身后正在扩建的城池,对族叔祖道:“这段时间来,辛苦叔祖了。”
老人连连摆手:“老朽不过守着祖宅,倒是阳翟百姓,都感念明王恩德。”
他指着新城方向:“扩建城池,让附近百姓都有了活计,养家糊口不再艰难。大家都说,这是明王顾念乡梓之情。”
波彦微微颔首。他心知阳翟地处中原,四处平坦,无险可守,不宜建都,本不必在战事吃紧时耗费大量钱粮扩建城池。
但念及故乡百姓生计,还是拨出专款用于城建,既加固城防,也给乡亲们一条生路。
这时,春风拂过,带来泥土青草的清新气息。
波彦深吸一口气,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少年时自己还痴傻,在田野间奔跑的时光,母亲怕自己摔倒跟在自己身后。
物是人非,故土依旧,只是肩上担子已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