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片刻,韩遂缓声道:“此行辛苦公英了。此事容遂再掂量一番,毕竟如此多钱粮,一时也难以凑齐。”
成公英闻言暗喜,知韩遂已入彀中,遂恭敬告退:“喏。”退出太守府后,他并未回府,而是绕道市集,确认无人跟踪后,匆匆赶往李堪府邸。
李堪正在院中练箭,见成公英乔装而来,心知有异,忙屏退左右,引他入内室说话。
“成兄不是代主公出城与波彦交涉,怎有闲暇来此?”李堪边问边为他斟上一碗清水。
成公英接过水碗一饮而尽,压低声音道:“祸事临门了。今日见到波彦,他根本无意接纳主公,只要他性命。波彦亲口说,城破之时,便是吾等这些旧部与全家老小灭门之日。”
李堪手中水碗险些跌落,颤声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成公英神色凝重,“波彦让吾观其军容,但见甲兵精锐,攻城器械数不胜数。允吾绝对守不过三日。明日拂晓,明军就要大举攻城。”
李堪跌坐席上,面如死灰:“这可如何是好?李某死不足惜,可府中数百余口人…”他猛地抓住成公英手臂,“成兄既来寻我,必有对策?”
成公英叹息一声:“波彦说了,唯有吾等杀了主公,开城献降,方可保全性命,还能得一场富贵。”见李堪面露挣扎,他又道:“若非为了家中那一百多口人,谁愿做这背主之事?将军若不愿,现下便可去主公面前告发,拿吾这项上人头换功。反正城破都是一死。”
室内陷入死寂,只闻李堪粗重喘息。他想起府中年迈双亲,想起几个年幼的儿子,终是咬牙道:“好!李某愿随成兄行事。只是具体该如何行事?”
成公英知他已下定决心,便附耳低语:“如今主公惧波彦破城,将太守府护卫大多调去守城,府中只剩二百余人。其婿阎行也在东门督战。将军守西门,调兵最为便宜。今夜先派人从西门出城联络波彦,请他派兵接应。待子时将军领兵直取太守府,大事可成。”
“就依成兄!”李堪重重顿首,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韩遂在成公英离去后,仍在太守府中盘算如何凑足钱粮。他全然未疑心这追随自己多年的部下竟会欺瞒。
“波彦要十年赋税…这该如何筹措?”韩遂喃喃自语。
为对付波彦大军,又为贿赂羌人借兵,太守府库早已空空如也。粮仓虽还有些存粮,却也支撑不了多久。这正是他急于假意投诚的原因,若波彦围城不退,城中一旦断粮,他韩文约便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