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2 / 2)

莫法正训斥到关键处,被莱尔兰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不由得一愣,低下头,看向黏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弟弟。

莱尔兰纳仰起脸,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试图挤出几滴眼泪。他本就因为诺克斯的事情心情低落,眼眶很容易就泛起了红晕,配上他那张精致又带着点脆弱感的脸,以及那双泫然欲泣的蓝金异色眼眸,看起来确实可怜极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莱尔?”莫法的心瞬间软了一半,连带着揪着阿萨利斯耳朵的手都不自觉地松了些力道。她暂时放过了龇牙咧嘴的阿萨利斯,将注意力完全转向莱尔兰纳,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带着担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她说着,那双和格林德沃如出一辙的、锐利起来的异色瞳立刻扫向了跟在莱尔兰纳身后过来的布雷斯和西奥多,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仿佛只要莱尔兰纳点头,她立刻就能让这两个小子知道后果。在她看来,能让莱尔兰纳露出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布雷斯被莫法那眼神看得心里一紧,连忙摆手,表示与自己无关。西奥多则依旧平静地站着,只是目光落在莱尔兰纳泛红的眼眶上时,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莱尔兰纳见成功吸引了姐姐的全部注意力,并且误会了方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想到诺克斯,真实的难过又涌了上来。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尚未完全憋回去的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没、没有人欺负我……姐姐……是、是诺克斯……诺克斯它……它跑了……”

“跑了?”莫法蹙眉,“跑哪里去了?在城堡里跑丢了吗?让画像和幽灵帮忙找找……”她以为是寻常的宠物走失。

“不是……”莱尔兰纳摇了摇头,眼泪终于成功地顺着脸颊滑落了一滴,他带着哭音说,“是……是在外面……我带它出去散步,快到城堡的时候,它、它自己甩开项圈……跑掉了……跑、跑进禁林里去了……”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无助和后怕。

西奥多适时地在一旁点了点头,证实了莱尔兰纳的话:“是的,格林德沃级长。我们亲眼看到它挣脱,跑向了禁林方向。”他的证言简洁而有力。

“禁林?!”莫法的声音瞬间拔高,刚刚因为莱尔兰纳“受委屈”而暂时压下的怒火,此刻混合了对弟弟擅自跑去危险地带和宠物跑进禁林的担忧,再次升腾起来。但她看着莱尔兰纳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样子,终究没能发作出来。她叹了口气,伸手,有些笨拙但温柔地擦去莱尔兰纳脸上的泪痕,语气带着无奈和安抚:

“好了,别哭了。跑进禁林……确实麻烦。但现在天已经黑了,禁林晚上太危险,绝对不能进去找。”她摸了摸莱尔兰纳的头发,试图让他冷静下来,“等明天,明天天一亮,我就和你哥哥,还有……扎比尼,诺特,”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我们一起帮你去找,好不好?诺克斯很聪明,说不定自己就在禁林边缘躲着,天亮就出来了。”

莱尔兰纳也知道晚上进禁林是明令禁止的,而且极其危险。他只能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然而,旁边刚刚脱离“魔爪”的阿萨利斯,似乎完全没抓住重点,或者说他脑子里缺少了那根名为“谨慎”的弦。他揉着还有些发红的耳朵,满不在乎地插嘴道:“嗐!不就是找狗嘛!现在去也行啊!我们人多,怕什么!走,莱尔,哥哥现在带你去找!”

他这话一出,莫法刚刚缓和下去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甚至比刚才更黑。她猛地转过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向阿萨利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阿、萨、利、斯·格林德沃!你的耳朵是摆设吗?!莱尔说的是诺克斯跑去禁林了!你没听到吗!禁林!而且马上黑天了!你是希望我们所有人,大晚上的,违反校规,冒着被开除和被里面那些‘东西’撕碎的风险,跑到禁林里去找一条狗吗?!”

她越说越气,最后实在没忍住,抬手就给了阿萨利斯后脑勺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动动你的脑子!”

阿萨利斯被打得“嗷”了一声,抱着脑袋躲到一边,终于彻底老实了,小声嘟囔:“不去就不去嘛……打人干嘛……”

莱尔兰纳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难过了。他知道哥哥是好意,但姐姐说得对,晚上进禁林太危险了,不能因为诺克斯就让哥哥姐姐和朋友们涉险。他低下头,长长的银色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尾巴无力地垂着,轻轻摆动。

他默默地走到一旁,抱起了被莫法带到公共休息室、正揣着爪子窝在另一张沙发上打盹的莱奥。白色长毛的猫狸子被惊醒,不满地“咪呜”了一声,但在感受到小主人低落的情绪后,还是乖巧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发出细微的咕噜声,试图安慰他。

莱尔兰纳紧紧抱着莱奥温暖柔软的小身子,将脸埋进它带着阳光味道的长毛里,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一点力量和慰藉。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莱奥,蜷缩在沙发里,睁着眼睛,望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内心充满了对诺克斯的担忧,默默祈祷着它能在危机四伏的禁林中平安度过这个夜晚,期望天亮之后,能有好消息传来。公共休息室里,一时间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莱尔兰纳偶尔因为压抑担忧而发出的、几不可闻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