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城堡逐渐习惯了不再有摄魂怪在外围游荡带来的阴冷,但一种无形的紧张感依旧弥漫在空气中。一个微凉的午后,莱尔兰纳独自坐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靠窗的位置,膝上摊着一本厚重的魔文典籍,脚边蜷缩着他心爱的猫狸子——莱奥。
莱奥通体覆盖着丝缎般柔软的白色长毛,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呈现出与主人相似的、极其罕见的蓝金异色,此刻正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莱尔兰纳的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莱奥背部的长毛,目光却有些飘忽。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直到他的视线掠过窗外黑湖上掠过的巨大乌贼触腕,一个黑色的、矫健的身影猛地闯入脑海——诺克斯!
是了,是诺克斯,大概十几天前,诺克斯因为追什么东西跑得太疯,摔破了前腿,当时恰好被路过的卢平教授看到。卢平教授以“需要专业处理,避免感染”为由,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将呜咽的诺克斯带走了,说是照顾几天就好。
当时莱尔兰纳因为要准备一篇重要的魔药课论文,加上对教授天然的信任,便没有多想。之后几天,课程、作业、还有偶尔因魔力核心不稳而产生的细微疲惫感交织在一起,他竟然直到现在才猛地想起,诺克斯还在卢平教授那里!
一股强烈的愧疚和担忧瞬间攫住了莱尔兰纳。他立刻合上书,轻轻将睡得迷迷糊糊的莱奥抱到一旁的软垫上。莱奥不满地“咪呜”了一声,甩了甩尾巴,蜷缩起来继续睡了。莱尔兰纳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随即起身,快步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他径直走向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敲门前,他似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属于大型犬类的低呜声,以及卢平教授耐心的安抚。这声音让他心头一紧,更加确信诺克斯就在这里。
门开了,卢平教授看到是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随即被温和的笑容取代。“莱尔兰纳,下午好。”
“下午好,教授。我是来接诺克斯的,它的腿应该好了吧?这些天麻烦您了。”莱尔兰纳语速稍快,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目光已经越过卢平教授的肩膀,向办公室里搜寻。
“当然,它的恢复能力很好。”卢平教授侧身让他进来。
办公室内比往常更加温暖,壁炉里火焰噼啪作响。而莱尔兰纳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毯上的大黑狗。诺克斯看起来精神不错,受伤的前腿似乎已经愈合,只是动作还略显小心。它一看到莱尔兰纳,那双棕色的眼睛立刻爆发出惊人的光彩,耳朵竖得笔直,喉咙里发出激动又委屈的呜咽,挣扎着想站起来扑过来,却又因为卢平教授一个警告般的眼神而勉强按捺住,只是尾巴疯狂地拍打着地毯,表达着狂喜。
“诺克斯!”莱尔兰纳立刻蹲下身,心疼地抱住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仔细检查它之前受伤的地方,手指轻柔地抚过已经长好的皮毛,“对不起,这么久才来接你。还疼吗?”
诺克斯用力蹭着他的手心、脸颊,湿热的舌头舔过他的手指,发出撒娇般的哼哼声,仿佛在说“不疼了,但好想你”。
莱尔兰纳被它蹭得痒痒,忍不住轻笑出声,一直微微抿着的猫耳也放松下来,愉悦地抖了抖。他白色的长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扫过地毯。
这时,他才注意到办公室另一边还站着一个人——哈利·波特,他举着魔杖,脸上带着汗水和专注,似乎正在进行某种艰难的练习。看到莱尔兰纳和诺克斯的亲昵互动,哈利稍稍分神,对莱尔兰纳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们在练习守护神咒。”卢平教授解释道,目光落在莱尔兰纳身上,带着一种探究和了然,“诺克斯在这里很安全,它也一直很乖。” 他顿了顿,语气自然地邀请,“既然来了,如果你想,也可以留下来看看。或许,你也可以尝试一下?我记得在火车上,你和你的兄姐表现得非常出色。”
莱尔兰纳的注意力从诺克斯身上抬起,看向哈利。他想起了列车上那席卷而来的冰冷绝望,点了点头。他轻轻拍了拍诺克斯,示意它安静待着,然后站起身。诺克斯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趴伏下来,下巴搁在爪子上,眼睛紧紧跟着莱尔兰纳。
哈利继续他的练习。他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一遍遍地念着“呼神护卫”。偶尔,一些稀薄的、银白色的雾气会挣扎着从他魔杖尖端涌出,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尚未凝聚便不甘地消散在空气中。莱尔兰纳能清晰地感受到哈利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努力、挫败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恐惧的情绪。对抗摄魂怪所勾起的深层负面记忆,对哈利来说显然是极大的负担。
过了好一会儿,哈利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魔杖垂落,脸上写满了沮丧。“我还是做不到……”他声音有些沙哑。
“这非常困难,哈利,”卢平教授鼓励道,语气真诚,“你已经有了显着的进步。守护神咒是最高深的防御咒之一,需要强大的快乐和坚定的意志。”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莱尔兰纳,“莱尔兰纳,你想试试吗?”
莱尔兰纳点了点头,拿出了自己的魔杖。他并非刻意炫耀,只是觉得或许可以借此更直观地理解这个咒语,也能给哈利一些参考。他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
第一次尝试,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家人们的面容——爸爸睿智温和的蓝眼睛,父亲隐藏着关切的严厉目光,莫法姐姐沉静的守护,阿萨利斯哥哥开朗的笑容。魔杖尖端涌出了一团比哈利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稳定得多的银白色光芒,如同实质的月光,温暖而明亮,驱散了办公室一角的阴影,但它只是静静地悬浮着,没有形态。
第二次尝试,他想到了脚边依赖地看着他的诺克斯,想到了怀里抱着莱奥时那柔软的触感和满足的呼噜声,想到了和塞德里克在湖边散步时的轻松交谈。银光再次涌现,更加凝实,甚至微微波动起来,仿佛有了生命,但依旧未能塑形。
卢平教授静静地看着,眼神越来越深邃。他注意到莱尔兰纳施展咒语时那种异乎寻常的稳定和专注,以及那银光中蕴含的、远超普通三年级学生的纯粹守护意念。这让他脑海中那个自黑魔法防御术第一堂课就开始萌芽的、看似荒谬的猜想,再次清晰起来。
第三次,莱尔兰纳闭上了眼睛。他想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不是具体的快乐画面,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被无条件爱着、守护着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懵懂记事起,就伴随着一道银色的影子。霍斯从他三岁起,就偶尔会出现在他梦境中,或者在他魔力极度不稳、病痛缠身时,悄然浮现,用温暖的银色光辉笼罩他、安抚他。它是家人之外,独属于他的、最神秘的守护者。一种坚定、温暖、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守护力量,从他心底升腾而起。
“呼神护卫。”他轻声念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
这一次,银光不再是涌出,而是如同破晓的朝阳般,骤然从他魔杖尖端迸发!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哈利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诺克斯也发出了低低的、敬畏的呜咽。银光迅速凝聚、拉伸、塑形——修长优雅的脖颈,展开的、流淌着银色光辉的华丽羽翼,长长的、如同星河流淌的尾羽……
一只栩栩如生、散发着强大而神圣气息的银色凤凰,优雅地盘旋在办公室上空。它的形态,与传说中邓布利多的凤凰福克斯有几分相似,但细节处又截然不同,更加纤细,羽翼的姿态带着一种古老的、超越时空的优雅。卢平教授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滞了。他死死地盯着那只银色凤凰,脸上血色褪去,又迅速涌回。是它!就是这只凤凰!当年,那位年轻的洛伦教授在极少数的危急时刻,也曾召唤出过类似的守护神!虽然当时的光芒似乎没有现在这么稳定和强大,但那独特的形态、那种仿佛能涤荡一切黑暗的温暖气息,他绝不会认错!
兰斯·洛伦……莱尔兰纳·邓布利多……
时间的迷雾似乎在这一刻被这只银色凤凰的光芒驱散了一些。卢平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看似脆弱、拥有着非人特征的少年,与那位曾给他和朋友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教授,存在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联系。他甚至大胆地猜测,那只时常被莱尔兰纳提及、名为“霍斯”的银色凤凰,并非单纯的幻想或者宠物,而是与这守护神,与莱尔兰纳奇特的魔力本质,乃至与他的“过去”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