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瞥着赵砚的左臂,只见上面有几道难看的疙瘩印,其中有一道是月烈的杰作,也是他吩咐导致的。
但都是新伤,并无旧痕。
野利羌交代过,鹤顶红毒能够腐蚀肌肉皮肤,忽必烈之前是怀疑过赵砚就是那个神秘男子,但赵砚此时完全明目张胆地亮出来给他看,反倒是打消了他的一些怀疑心。
赵砚要他给做主,其实就是说党项人在背地里搞事,也反向说明他被党项人利用了。
他云里雾里,忽的头大。
因为他的确被利用过。
赵砚虽然可疑,但每次都是在危机中求生存。
反倒是那帮党项人一直使坏,专把头颅挂城门引起恐慌不说,刺客当日在钱塘江,还引发了民间动乱。
何况野利羌还说了,钱塘江当日的那些人,都蒙着面,只是看身形,猜测是赵砚而已。
如果反推,野利羌也有可能在嫁祸赵砚,毕竟刘瑾荣死之前指证了野利羌。
忽必烈当真头大,倒也不想了,反正他已经把春梦楼铲平了,所以还是决定履行之前的打算,让他们两虎相斗。
不过想到这,忽必烈还真是有点担心赵砚跟刺客事件有关联。
说不出原因,或许是他第一眼见这公子就喜欢,亦或是他喜欢有本事的男人,能把他绕得云里雾里,他舍不得他被小人陷害。
忽必烈站起身来踱步,细细端详着赵砚的面容。
赵砚碍于礼数也站了起来,但从容不迫。
“你的父亲呢?”
冷不丁一问,把赵砚整懵了,但见忽必烈的确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姿态,只得不耐地闷了口气。
“四川不是被你们屠杀了吗?我的父亲不是被你杀死了吗?”
“哦……”
忽必烈顿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摸着胡子辩解道:
“我没杀,四川我都没去,我没空。再说了,我的哥哥蒙哥汗,不也是被你们川军杀死了的吗?”
难免还是有点尴尬,四川那场战争他是没去现场,可他逃得了责任吗?
赵砚的脸色明显不好,忽必烈换个话题说:“那你为何还未成亲呢?”
“可汗,这是我的私事吧?”
忽必烈顿了顿,两手背后,边踱步边说:“我的察必皇后,给我生了四个儿子。大儿子夭折过后,我就一直奉真金为长子,我在他的身上,耗尽了无数的心血。
虽然我很重视真金,也处处维护着他,但我也放纵二儿子和三儿子跟着真金去争。有争斗才有发展,毕竟温室花朵见不得强光,一见强光就枯萎。”
这话无疑不是在说,真金就是他从小护在手掌心的温室花朵,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雨,没有遇过什么大灾大难。
他把真金培养得是很好,仁是仁、义是义、孝是孝。
但要掌控一个庞大的帝国,只有那些,远远不够。所以就需要在现在,给真金前进的道路上,增加一些阻碍。
换个思路想,其实也是对真金的一种培养。
忽必烈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跟赵砚说这些,或许是今日的真金让他失望了。
他为真金铺好了一条康庄大道,真金却偏要往岔路口走。
王者啊,是不可以跟自己人说心里话的。
忽必烈忽的感觉有些累。
“也不是我不爱护我的其余儿子,放由他们去争,也正好见识一下他们的本事。我喜欢不安分的人,但我更喜欢既不安分又头脑聪明的人……”
说说目光定到了赵砚脸上。
赵砚没有过多心思听他啰嗦,把他请过坐好,奉上茶水。
“可汗,您请自便。”
话毕人走开,继续寻找手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