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伤不算很严重,总归区域大,还在肘关节处,衣服蹭着了会疼,需要简单包扎。
缠了两圈后,赵砚没找到剪刀在哪,上嘴去咬,想尽快打发月烈走。
他右手扯着纱布这头,使不上力气的左手捏着月烈受了伤的手,绷直的纱布在他的牙口中被撕断,抬头时候嘴角剩着白色残丝,他随口一吐。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是过程中疼得月烈照样使不上力的手肘、挨到了他的唇边。
“你咬到我啦!”
月烈一掌拍到他的左臂上,要痛大家一起痛。
左臂有丝丝血迹冒出,赵砚忍着给月烈的手肘打上结。
月烈胸脯起伏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板着个脸忽视她的姿态,像是傲立山巅的独立青松,她偏要把他折断。
“说说,你是怎么负了凌枝的?”
赵砚不吭声,默默打着结。
“说不说?”月烈找他最疼的地方掐,他越青松,她就掐得越重。
他在打好结的瞬间挡开她,恨不得当即送客。
“给我好好交代!”月烈嚣张地抬着下颌。
赵砚别过脸庞,不耐地吐出几个字:“逛青楼。”
“哈哈哈哈。”月烈前仰后合,好像连同上次的仇一起报了,舒坦得很。
“这才对嘛!”她玩着她的头饰小吊绳,她折服了他,她喜欢乖顺的男人。
“伤好些了吗?”
赵砚收拾着医药箱,对这关心大惑不解,故意说:“好得很。”
月烈嗤嗤笑了,从怀里摸出一个手指关节那么大的红色小瓶子,自己先检查一遍,嘀咕着还好没有摔坏。
而后说:“这是红伤散,既可内服,也可外用。你的骨头八成裂了,用用很有效的。”
南苑二楼的凌枝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看得出来月烈此刻是在关心赵砚。
心下惊愕之余,也悄悄铺上了一条路。
她不知道赵砚以后受伤害的时间和细节,她只是听山里的老一辈的人说,那个无名将军被敌人扒皮、被敌人抽筋,而敌人,就是蒙古人。
忽必烈应该不至于,真金应该也不会,那多半就是元廷的其余高层。
现下交好月烈,总归不会错。
想到这凌枝心上扯出一股巨大的疼痛。
要劝阻赵砚的话,她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刚刚跟柳絮在一起的时候,柳絮明确说了,不仅是几个大商,还有大商身边的仓人、书童、厨子、守卫、等等等等,他们都在干着同一件事情。
他们只有一个信仰,早就做好了随时殉国的准备。
现今正在签订合约,他们即将知道蒙古下场战争的军械库地址,即将救出被围困了半年之久的文天祥。
历史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可是万一呢?凌枝也愿意去赌。她不希望宋人的一腔热情打了水漂,她望宋能长存。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
此时柳絮已经上来,问赵仓今天的进度情况。
赵仓说合约里面写的指定地址,要想知道确切的,有可能得等到扎马宴那天,也就是十来天后。
军械库地址是先由采购方内部定好,再传达给兵工厂,也就是合约中写的“指定地址”,然后兵工厂准备发货。
所以算下来就是,兵工厂知道军械库地址的时间,肯定会比采购方晚,至于晚多久,就要看采购方什么时候发消息过去。
这是正常的流程,按正常情况来说,他们只需要平静坚持,便可知道军事机密。
但凌枝始终有着隐隐的不安,那帮人生意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内部捣了乱,她必须得回尊胜寺去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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