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夜晚,夜黑如墨。
赵砚躺身于瓦片,对着漆黑的夜空,包扎过后的左手落在胸前,透过衣裳触摸着里面的手链。
柳絮说他遭过几次伤害,左臂里面的骨头都快裂开了,伤筋动骨,没几个月好不了。
周遭寂静,连他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心房如一条奔腾的小流,各种情绪交织。
那日柳絮给他的回答是:她不会生气。
应该吧,毕竟他没有真的亲上她。
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拉她入了局,她这几日怎么应对的?
真金是老伯,会对她好,会保护她,可他让她难堪了,她心里委屈吗?
说起来他们就是合作的关系,他没有亏待过她……
越想越杂,一股疼痛忽的钻入脑中,赵砚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目光随着瓦片发出的动静扫去,落于某人的身上。
瓦片难行,夜又太黑,凌枝每一脚都踩得特别小心,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音。
赵砚慢慢坐起身,一瞬间以为是错觉,可房檐底下有灯光照耀,他明明看得清清楚楚。
“赵砚?”
凌枝轻轻地喊,她刚刚回来后见到了柳絮,见到了玉书玉米,见到了所有人,唯独不见赵砚。
所有人都说不知赵砚的去向。
她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房顶找找。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要到处跑呢?
今晚的夜,怎么这么黑呢?
南苑面积那么大,她走到瓦片中间后,就啥也见不着了。
“赵砚?”
凌枝弓身轻唤,在赵砚看来,好似在寻找阿猫阿狗一样。
忽的一下很可爱,赵砚不禁抿笑,眼睁睁看着她走到瓦片的中间,然后他也看她不清晰了。
“赵砚?”
他只能通过声音才能辨别出她精准的位置。
“赵砚?”
有一根隐秘的丝线,让她离他越来越近。
他怕吓着她,取出身上携带的火折子,吹燃后竖于瓦中。
火亮时间,像一幅画卷,在黑夜中描上了色彩。
她正伸着双手摸索,在明媚之处看到他站起来,一下子成果特满,竟是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赵砚!”
兴奋之下,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疼得他肩膀稍微摇晃了一下,但他独身时候的愁容一扫而光。
凌枝察觉到了,赶紧抽身,正要说抱歉的话,身子却是一个颠抖,让她再次倒向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风一下吹过,熄灭了火折子,刹那光彩,好似专为他们找到彼此而亮。
男人仿佛动了情,拥抱无声而有力,像是在命运的齿轮中,让两个人更加的咬合紧密。
凌枝呆呆的,刚刚就是火折子的光彩太浪漫,她就是成就感太满,才兴奋地扑向他的怀中。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很担心他,她回来翁厨还有别的重要的事儿呢。
但是此刻全然不管了,伸出双手环紧男人的腰,将自己内心的感情与渴望,融入更加有力的拥抱。
夜静悄悄的,只有男人和女人魂牵梦绕的心跳。
动了情的女人,泪腺似乎特别发达,她对他朝思暮想,他受了伤害,她会放到无限大。
赵砚感受着自己颈窝的那一片湿润,脸庞稍稍低下,沙哑地说:“你委屈吗?”
女人摆头,却因这句是否委屈的话更加破防,泪落成海间,鼻涕也不肯放过她。
好尴尬呀,她去蹭他的衣领,涕泪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