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枝没理睬,大步出去。
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久了,从柳絮说救国的时候开始,从赵砚说他要到一座山的时候开始,从她看到叙州界碑开始,从她看到赵砚左臂的疤痕开始,无数个充血的瞬间,她忍到现在,一一证实!
不同的山有不同的叫法,有丘、陵、峦、峰、岳、峭、屹、岵、陉、崖、岭、谷、峡、岬……
而这山称之为“城”,就证明大得无法想象。
不过凌枝轻车熟路,因为她就是在这座山下长大的啊。
宋代拱极城,后世凌霄城。
凌枝在山中穿梭,一路上供血不足的反应发作无数,她十岁就开始供奉的那个古人,她渴望是赵砚,又好害怕是赵砚。
她十岁就开始供奉的那个古人,无畏高尚,气壮山河,但下场又太过含恨悲惨。
她十岁就开始供奉的那个古人,明明热烈地燃尽一生,却被历史长河冲洗得渣都不剩!
找寻中的凌枝几度快要晕厥,她的目光之内,根本观不完拱极城的全貌,在庞大的拱极城里,她渺小如沙砾。
她立于苍茫,昂首望天,天光已大亮,散去了山巅那层浓雾,显现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赵砚立于整座拱极城最为陡峭的高峰,目光朝着遥远的某处,目送与寄望。
那是乌泱泱的好长一支队伍,在运输着军火器材。
他看着看着,眼中逐层红波闪现,几天几夜没合眼,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心头太期望了?
“赵砚——”
凌枝拼尽全力呼喊,然而等到的是四面八方的回音,她想近于赵砚的身边,如同登上天梯那么遥远那么难。
“赵砚——”
她看不清赵砚的表情,只看到有束天光打在赵砚的身上。
宋代拱极城,后世凌霄城,相隔七百多年,一样顶天立地的荒山。
近乎通天的高峰,此刻只有赵砚一人,大自然和岁月,会比着他的模样,逐渐长出一个壮观的人头雕像,供后世传扬。
凌枝再也喊不出声来,四下寻路,她要去找他,然而她低估了拱极城这座传世的军事基地,哪怕她在当代爬了那么多次,她还是低估了这座军事基地的力量,不知何时再抬首,赵砚不见了。
她找不到他,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她要想办法。
凌枝快速返回拱极殿,徐瑞还在埋头看账簿,凌枝对着他的背影发射麻醉,然后取过他身上的钥匙。
走到离大殿最远的那个房间,守卫见过她,没有提防,她趁机麻醉了守卫,从守卫身上摸出钥匙,反复地试,也不知道是徐瑞的有效,还是守卫的有效,反正是进去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位上方的一面旗帜:长宁军。
凌枝的脚颠簸了一下,迅速关门,拿着不同的钥匙,浑身发抖地打开各种办公案几。
不知道哪把钥匙打开的,反正在某个抽屉里面,看到了好几封赵砚跟文天祥的往来书信。
虽然署名都是用的代号,但是凌枝认得赵砚的字迹。赵砚在翁厨,可没少教玉书玉米学习,赵砚的书信里面,明确写着丞相。
书信旁边有一卷包装得很严谨的布防图,她抓过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