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枝走后,柳絮下到一楼,站在长廊的凉亭边上,望眼欲穿地盯着北苑大门。
那高耸的大门背后,是他们所有的希望。
柳絮今晚在饭里下了药,把纯儿和孩子弄晕了,奈何凌枝没吃晚饭,她刚刚在屋里就是犹豫着怎么对凌枝下手。
还好凌枝主动来找,她就趁机把凌枝支开了。
不知多久过后,北苑里面传来一串暗号声音,赵仓打开大门,柳絮赶紧进去,走过各种军器设备,和各种的弯弯绕绕,再沿着一个石门,钻进了某个地道。
地道里面潮湿阴暗,但是众人手中的爝火似血染风采。
柳絮走到一个年仅七岁的男孩面前,叩首行礼:“官家!”
男孩名叫赵昺,是宋王朝最后的独苗。
当年二月春闱,三月国门被踹,还在临安等待放榜的赵砚,便利用家产辅助陆秀夫带着皇室成员逃亡,在被追杀的过程中,一个皇子被陆秀夫带走,一个皇子被赵砚救走。
陆秀夫带出去的小皇子,因为没有扛过海风海浪病疾死了,他只能拥立赵昺这根独苗,不管赵昺年龄如何,反正他是一面旗帜,一个驱除鞑虏收复河山的号召。
赵昺即位的消息已经对外宣告很久了,众人这才寻得时机将赵昺真正地送回朝廷。
赵昺把柳絮扶起来,他经过了乔装,即将跟随前来护驾的陈亦安去往他们漂泊在海上的朝廷。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谁也想不到宋王朝的独苗,这几个月竟是在忽必烈的眼皮子底下。
临走之前,赵昺不舍地看向赵砚。两年前的他五岁,不明白什么国家什么民族,只知道到处都有人要杀他,是赵砚带着他东躲西藏了无数个地方。
逃难之中,赵砚教他读书写字,他也看到了他各地的子民,和失去的诸多河山。
现今七岁,他要扛起他身上的责任了。
赵砚面色沉重对赵昺行了个礼。
他把这个孩子东躲西藏了两年,心怀愧疚,心有感情,但不能表现出来,更不得不放手,因为官家不在朝廷,人心不稳,也是唯一的光。
地道的尽头是通往南苑的那片湖泊,陈亦安要带着赵昺沿着水下而行。
陈亦安二十五六,一身粗布褴褛,但怎么都挡不住他的戎马气质。
柳絮眼看陈亦安就要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手抓到裙摆上,艰难地喊出来:“将军。”
陈亦安没有回头,朝廷漂泊但健在,文天祥被困但有子弟兵,他们的国家可以光复。
他只是在心里悄悄地回应:“苓苓。”
——
夜晚的丛森小路上,马蹄叱咤格外响亮。
柳絮给凌枝的不仅有路线图,还有通关文牒,她离开的时候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到城门口随便一忽悠就出来了。
快跑中的凌枝把书包从后背拎到前身,猛的回头看了一下。
奔跑了这么久,她总感觉哪里有股鬼魅的气息,脑中不由展开了一些劫财劫色等不好的联想。
到达一个岔路口时,凌枝悄悄跳下马,然后把书包朝着马屁股一打,马匹便朝前奔走。
她则朝另一边的茂密丛林中躲进,趴着身偷看。
果真被人跟踪了,最先出现的是吴窃和熊铁,后面跟着的是野利卑带的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