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找不到回家的孩子。
……
农机库在田东角,原来是集体仓库,后来荒了。现在用来放旧机器,也关“异常个体”。铁门厚,有电磁锁,四周埋着干扰器,能切断非本地生物的能量波动。
赵铁柱把人锁进最里面的铁笼,焊死了门。回来时,看见陈砚蹲在地上,手贴着土。
“你在听什么?”赵铁柱问。
“地脉在波动。”陈砚说,皱眉,“不只是因为他。还有别的信号,在靠近。”
“谁?”
“不知道。”陈砚站起来拍手,“但那个信号,和他不一样。”
周映荷走过来,声音很轻:“也许……还有更多像他这样的人。”
三人同时沉默。
如果07号成功了,那就说明背后有完整的生产线。能做一个,就能做十个、百个。更重要的是——谁在控制这一切?
陈砚从怀里拿出一张残卷。
是块泛黄的羊皮纸,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上面画着符文路线,中间是棵大树图谱,根扎地下,枝指星空。这是陆子渊留下的唯一东西,据说是“地脉协议”的原图。
此刻,纸面发热,背面的纹路缓缓流动,像在呼吸。
这一次,指向镇外东北方。
和之前报警的方向一样。
他把纸收好,看向远方。
一辆废弃的播种机突然启动,引擎空转,灯光亮起,照向林子边。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东西。
陈砚眯眼:“有人。”
赵铁柱立刻拿对讲机:“通知外围岗哨,封锁林区,不要靠近,也不要惊动。”
周映荷忽然抬手:“等等。”
她闭眼,再次把手指插进土里。
这次她不是听,而是主动发信号——一段由菌丝共振组成的频率,像“呼唤”。
几秒后,地下传来回应。
不是来自那个人影,而是来自更深的地方。
“地下有通道。”她说,“人工挖的,通向气象站。而且……有人在里面走。”
“不止一个。”陈砚说。
因为他看到了。
残卷上的纹路变了,分出三条线,指向三个方向:东北方气象站、南方老河堤、西北方废弃砖窑。
这三个地方,二十年前都是“地脉计划”的秘密据点。
“他们在重启整个网络。”陈砚说。
赵铁柱咬牙:“所以07不是终点,只是开始。”
“是诱饵。”周映荷睁眼,“他们故意让他出现,让我们追查,引我们进陷阱。”
“不一定。”陈砚摇头,“我觉得他是真想进来。只是……有人利用了他的渴望。”
三人沉默片刻。
最终,陈砚决定:“我去东北方。”
“我跟你去。”周映荷说。
“不行。”陈砚拒绝,“你留下,稳住地脉中枢。一旦信号乱了,全镇都会陷入幻觉。”
“那我去。”赵铁柱说。
“你也留下。”陈砚看他,“你是唯一能操控大型机械的人。如果有大规模入侵,我们需要防线。”
“那你一个人去?”周映荷皱眉。
“我不是一个人。”陈砚笑了笑,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柄缠着褪色红绳,“我还有它。”
那是陆子渊留给他的遗物,据说能切断虚假连接。
他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走了十分钟,他停下回头。
麦田安静,机器沉默,连虫子都不叫了。
太静了。
他蹲下,手贴地。
地脉波动变强,频率混乱,像有什么东西强行接入。
他加快脚步,沿着田埂向东。穿过杨树林后,眼前开阔——前方一片荒地,杂草丛生,中央立着一座破楼:三层高,墙皮脱落,窗户碎,门牌上依稀写着“国家气象观测站”。
门口站着两个人。
不,准确说,是两个“人形”。
他们穿灰色制服,脚踩战术靴,脸上戴着半透明面具,手里拎着类似医疗箱的东西。他们步伐一致,动作同步,连呼吸都一样。
身后,大门缓缓打开。
一道银光流出。
陈砚躲在树后,屏住呼吸。
他知道,来对了。
但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他悄悄拿出残卷,展开。
纸上浮现新字:
“警告:多重意识接入中”
“检测到非法终端:08、09、10”
“母体信号受扰,请立即干预”
他收起纸,握紧短刀。
与此同时,远在麦田的周映荷猛然睁眼。
“不好!”她喊。
赵铁柱冲来:“怎么了?”
“地脉被入侵了!”她声音发抖,“不止一个信号想接管!而且……它们都在模仿我的频率!”
赵铁柱立刻奔向控制台,启动应急程序。屏幕上,金色的地脉线条正被灰色波纹吞噬。
“启动隔离墙!”他大吼。
地下合金屏障开始升起。
这时,农机库传来巨响。
铁笼剧烈震动,焊缝裂开。
监控里,07号缓缓站起,脸上带着悲悯的笑。
“对不起。”他说,“我必须去。”
话音落,他的身体开始分解,变成无数银丝,顺着地面裂缝钻入地下。
周映荷扑到屏幕前,眼泪落下。
“他不是敌人……他是来找答案的。”
而在气象站内,陈砚已潜入二楼。
走廊尽头,一间实验室亮着灯。
他靠近,透过玻璃看——
屋里摆满培养舱,每个连着数据线。舱里漂浮着人形生命,长相不同,但都有共同点:眉骨突出,左眼下有疤。
编号依次为:08、09、10……
中央操作台上,主机运行,屏幕滚动文字:
“计划重启”
“目标:替换原始宿主”
“执行时间:今夜子时”
陈砚深吸一口气,拔出短刀。
他知道,这一战,不只是为了守住地脉。
更是为了证明——
人心,永远比代码更有资格被称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