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获救的人们安顿在玄音阁偏院时,天已擦黑。苏婉清指挥着弟子们烧热水、换干净衣物,赵风则蹲在院角,给那个从铁笼里救出来的少年削苹果,刀刃在昏黄的灯笼下闪着光。
林澈把灵溪放在软榻上,看着她怀里那株叶片上还沾着些许黑气的同心花,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小家伙累得睡熟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微微翘着,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都处理好了。”苏婉清走进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孩子们身上的怨气清得差不多了,就是吓着了,得留在这里观察几日。”她把碗放在桌上,看着灵溪叹了口气,“这孩子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同心花的净化力,比我们的音波术还管用。”
林澈点头,拿起勺子舀了点羹吹凉:“等她醒了喂她吃点。对了,那个‘主母’留下的黑袍,你检查出什么了吗?”
“黑袍是用‘蚀骨纱’做的,浸过百年怨气,寻常修士碰一下就得折寿。”苏婉清拿出个玉盘,里面盛着几粒从黑袍上落落的黑色颗粒,“但这颗粒很奇怪,既不是魔气也不是怨气,倒像是……某种矿石烧熔后的结晶。”
这时,赵风掀帘进来,手里拿着块从少年身上找到的木牌:“这孩子说,抓他的人里,有个戴银面具的,总念叨‘祭坛快成了’。你看这木牌,上面刻的花纹,是不是和炼钢厂的阵纹有点像?”
林澈接过木牌,只见上面刻着扭曲的藤蔓纹,末端缠着个小小的骷髅头——确实和聚怨阵的阵眼纹路如出一辙。“祭坛……”他指尖在纹路上游走,“看来他们不止布了聚怨阵,还在准备更大的动作。”
“我去问问其他孩子。”苏婉清起身要走,却被林澈拉住。
“等等,”林澈看向软榻上的灵溪,“别吵醒她。”
苏婉清了然,放轻脚步退了出去。赵风凑过来,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那戴银面具的,我好像在哪听过。去年在南边收药材时,有个药农说过,夜里见过戴银面具的人在乱葬岗挖东西,当时以为是盗墓的,没当回事。”
林澈咬了口苹果,果肉的清甜压不住心头的凝重:“乱葬岗、废弃小楼、聚怨阵……他们在收集怨气和生魂,这祭坛,怕是要用来献祭。”
话音刚落,软榻上的灵溪动了动,小手抓住他的衣袖,迷迷糊糊地嘟囔:“花……花渴了……”
林澈立刻放下苹果,拿起桌上的水壶,小心地往同心花的根部淋了点水。幼苗的叶片立刻舒展开,灵溪也咂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花跟她真是心有灵犀。”赵风啧啧称奇,“不过说真的,你觉不觉得,这同心花的净化力,有点像……”他压低声音,“像当年青云宗的镇派之宝‘净世莲’?”
林澈心头一震。净世莲,正是宗主当年为了守护,最终牺牲性命的那件法宝。传闻净世莲能净化天下邪祟,却在青云宗灭门时不知所踪……难道灵溪的同心花,和净世莲有什么关联?
他看向灵溪熟睡的侧脸,又看了看那株在灯笼下泛着微光的同心花,忽然觉得,这株看似柔弱的幼苗,或许藏着比他想象中更深的秘密。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划过窗棂,玄音阁的夜静得能听到远处弟子们的低语。林澈握紧了那块刻着骷髅纹的木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无论祭坛藏在何处,无论那戴银面具的人是谁,他都必须查下去。
不为别的,只为软榻上睡得安稳的小姑娘,为那些在废弃小楼受了惊吓的孩子,也为了父母用性命守护的那片“净世”的初心。
夜还很长,但他知道,只要同心花还在绽放,前路就总有光。
天刚蒙蒙亮,灵溪抱着同心花坐在门槛上,看着赵风在院子里教获救的孩子们扎纸鸢。小姑娘的指尖轻轻点过花瓣,低声说:“它们说,昨晚又吃掉了好多‘坏东西’。”
林澈走过去,递给她一块刚蒸好的米糕:“慢点吃,今天要去趟乱葬岗。”
灵溪小口咬着米糕,眼睛亮起来:“是去抓戴银面具的人吗?”
“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林澈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对苏婉清道,“你留在玄音阁照看孩子们,我和赵风带灵溪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