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凌晨第一声鸡鸣,江步月缓缓睁开眼,身侧的男人睡得正酣,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拂过她的脸颊。一条胳膊随意搭在她腰间,露出小臂上紧致的肌肉线条。这人眉眼轻阖着,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的侧影在熹微光线里显得格外柔和,竟透出几分乖巧。
江步月自认见识过不少人,但从没有一个,像望朝这么难以琢磨。
正思忖间,望朝的睫毛突然颤了颤,胳膊在她腰间紧了紧。江步月下意识屏住呼吸,瞳孔微缩——他眼睑掀开的刹那,眸底翻涌的清明如寒潭破冰,却在触及她视线时,瞬间覆上一层黏稠的傻气。
好演技!
“阿朝,醒了吗?今天要上山搂柴火了。”刘玉兰声音温和,像春日融雪,“娘给你烙了玉米面饼,多带点路上吃。”
望朝“嗯”了声,喉结滚动,撑起身子时,故意晃了晃脑袋,涎水差点滴在江步月脸上:“娘……饿……”
江步月撇了撇嘴,差点笑出声,装,装得还挺像,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晨光刺破薄雾时,刘玉兰已将半袋玉米面饼塞进望朝的布包,又准备了镰刀斧子和绳子之类,“路上小心点,别跟人起冲突,千万别去深山知道吗?那是猪崽子的地儿。”
“我也要去!”江步月扯着刘玉兰的衣襟,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我要打兔子!给娘炖兔肉!”
她还没在这里试过用异能打野味呢,如果可行,那她以后就不愁吃了,更重要的是,她要找机会戳穿望朝,掌握先机。
“月月跟娘去自留地好不好?”刘玉兰看着她乱草般的头发和亮晶晶的眼睛,布满裂口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那里有嫩嫩大白菜,可甜了。
她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目光扫过望朝已扛在肩上的空背篓,这小子每次上山都像脱缰的野马,她是真怕她的儿媳妇有去无回啊。
“去!”望朝看着江步月势在必得的小眼神,想起她昨晚吵着闹着要吃肉的样子,心下一软,扯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带我媳妇儿吃肉去!”
“诶!梳了头发再走!”刘玉兰追出门时,正望见自家儿子像拖麻袋似的拽着江步月,那姑娘散乱的头发在风里飘成一面破旗。她心疼得直咂舌,转眼又忘了纠结发型,追着喊:“阿朝慢点走!等等你媳妇儿!别忘了水壶……”
两人踩着晨霜走出村口,刘玉兰的叮嘱还像断线的风筝似的追在身后。秋末的风带着草木枯败的气息,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江步月缩了缩脖子,突然被望朝一把拽进怀里,他敞开的衣襟像个暖炉,裹住她半个人。
“傻子!勒死我了!”她捶打他的胸膛,望朝也不在意,咧开嘴“嘿嘿”傻笑。
路上渐渐热闹起来,扛着斧头的老汉、挎着竹篮的老婆子三三两两往山脚去。
“哟,傻子带媳妇儿出门啦?”王老栓倚着石磨嗑瓜子,眼神像钩子似的往江步月乱糟糟的头发和望朝敞开的衣襟上打转,咧开一嘴大黄牙笑:“疯子开荤了就是不一样哈,整个人都俏了!”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躲人群里的二流子甚至吹起了口哨。
江步月还没反应,望朝已经把她往身后一藏,傻呵呵地笑:“老栓叔嘴真臭,你媳妇是不是因为你嘴臭才跟人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