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严不再理他,转身走到秦冉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秦组长,我们海岛上的兵和民,性子直,不懂什么弯弯绕绕。你要调查工作,我们欢迎。但如果你想用别的手段,我贺严第一个不答应,我身后的守备师,更不答应!”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
“调查组的同志们一路辛苦,我看也累了。这样吧,我派车送你们回招待所好好休息。后续有什么工作需要我们军方配合的,直接通过组织程序,给我打电话。”
这已经不是商量,是逐客令。
而且是当着全村人、全县最高领导的面,毫不留情地下的逐客令。
秦冉的身体晃了晃。
她知道,今天,她已经彻底输了。留在这里,只会承受更多的羞辱。
“……好。”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
她没有再看任何人,僵硬地转过身。那挺得笔直的背脊,像一根被强行绷紧的钢丝,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而沉重,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对抗着身后那无形的、来自整个村庄的目光压力,走向自己的吉普车。
她身后的那几个专家,也灰溜溜地跟了上去,连头都不敢抬。
助手小刘发动车子的时候,手抖得厉害,吉普车发出一声难听的咆哮,仓皇地掉头,狼狈地逃离了渔光村。
看着远去的车影,村口先是死一般的寂静。几秒后,不知是谁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一个信号,压抑许久的村民们先是小声议论,随即音量越来越大,最后才汇聚成一阵难以抑制的、带着劫后余生意味的欢呼声。
“赢了!我们赢了!”
“晴晴丫头威武!”
李大栓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一挥拳头:“我就说!什么是人民的力量!这就是!”
苏晴“晴在一片欢呼声中,看着贺严,真心实意地说道:“贺参谋长,今天,谢谢你了。”
贺严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里,带着几分长辈看自家调皮孩子的无奈。
“你这丫头,少给我惹点事,比谢我什么都强。”他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全是欣赏,“行了,我得回去了。记住,你是我们师的人,谁敢欺负你,就是打我们守备师的脸!”
说完,他利落地一挥手。
“收队!”
警卫连的战士们动作整齐划一,上车,关门,军车发动,卷起一阵尘土,浩浩荡荡地离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村口,终于恢复了平静。
王书记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苏晴晴面前,脸上堆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苏顾问,你看这事闹的……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代表县委,向你和乡亲们道歉!”
苏晴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王书记言重了。我们渔光村的村民,都是讲道理的。”
一旁的老支书苏长友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开口:“王书记,道理我们是讲。但我们更记着,谁在我们快渴死的时候,拉了我们一把。”
王书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地在苏晴晴和苏长友身上扫过,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再没有了之前的半分轻视。
眼看着王书记一行人也灰溜溜地上了车,跟着溜走。
李大栓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一挥拳头:“我就说!什么是人民的力量!这就是!”
刘翠娥冲上来,一把抱住苏晴晴,眼泪又下来了。“吓死我了,你这丫头,吓死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