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很矮,院门就是两扇破旧的木板,虚掩着。
苏晴晴刚下车,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和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二嫂!开门!我来看你了!”刘翠娥人还没到院门口,就激动地喊了起来。
院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那扇破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一个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的女人从门里探出头来。她比刘翠娥看起来要苍老许多,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一双眼睛因为常年的忧虑而显得有些浑浊。
黄娟看到刘翠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喜。
“是……是翠娥妹子?”
“嫂子!是我!”刘翠娥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黄娟的目光,越过刘翠娥,落在了后面的苏大海和苏晴晴身上,最后,又被那辆停在门口的、威风凛凛的吉普车和车上堆积如山的货物,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和戒备。
“嫂子,是我!我带着大海和晴晴来看你了!”刘翠娥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紧紧握着二舅娘那双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
黄娟张了张嘴,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相信。她的目光从刘翠娥身上,挪到后面沉默的苏大海脸上,又落到已经脱胎换骨的苏晴晴身上。
最后,她的视线被那辆霸气的吉普车,和车上卸下来的那堆小山似的礼物给钉住了。
那白花花的面粉,那晶亮亮的豆油,还有那一大匹崭新的蓝布料……每一件,都让她感觉不真实。
“翠娥……你们这是……这是干啥呀……”黄娟的声音带着颤抖,下意识地就往后缩,想把手抽回来,“使不得,使不得!快,快拿回去!”
“嫂子,你说啥胡话呢!”刘翠娥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眼泪掉得更凶,“当年要不是你半夜送来的那半袋子地瓜干,我们一家子……我们一家子早没了!这份情,我们记一辈子!”
苏大海也闷着头上前,将一袋米扛在肩上,沉声说:“嫂子,收下吧。当年要不是你,就没有晴晴她娘几个的今天。”
他二话不说,就往院子里走。
黄娟急得直摆手,想拦又不敢拦,只能求助似的看着刘翠娥:“妹子,真使不得!当年那点东西算啥呀,谁家还没个难处?你们现在这样,我们……”
“我们现在日子好过了!”苏晴晴走上前,没有急着去拿那些最显眼的油和肉,而是先拿起那匹崭新的蓝布,轻轻展开一角,递到二舅娘眼前。
“二舅娘,你看看这布料。我娘总说,当年她最难的时候,你把给表哥做新衣裳的布都省下来换了粮食给我们。这回,我特意给您和表哥表姐们都扯了新布,您可不能再推了。”
她顿了顿,又拎起那桶豆油和猪后腿,语调变得轻快,“再说,我爹娘念叨了十几年,今天总算能让他们心里舒坦点。您要是不收,他们俩回去得难受得睡不着觉,我也得跟着挨念叨,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这番话说得又俏皮又在理,二舅娘被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圈也红了,只能任由这一家子把东西流水似的往她那小小的堂屋里搬。
高山面无表情,动作却极快。那一百斤一袋的米面,在他手里跟玩具似的,三两下就全搬进了屋。
不一会儿,原本空荡荡的堂屋角落,就被堆得满满当当。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
堂屋里的气氛瞬间一凝。
刘翠娥脸色一变,急忙问:“嫂子,是你哥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