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香起身谢恩:“臣妇,谢陛下隆恩。”
“嗯。”怜舟沅宁站起身,“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慕容家主自便。”
她说完,目光在慕容珩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外人看来是关切的意味,随即转身,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偏殿。
皇帝一走,殿内的气氛似乎松弛了些许,但又立刻被一种更诡异的静谧所取代。
慕容兰香缓缓坐回绣墩上,脸上的温和笑意渐渐收敛,她端起宫人新奉上的茶,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动着茶水,目光重新落在垂首站立的慕容珩身上。
“珩儿,”她开口,声音比方才低沉了许多,“你,很好。”
这短短三个字,意味深长,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警告。
“侄儿愚钝,不知姑母何意。侄儿只是……谨记姑母入宫前的教诲,尽心侍奉陛下罢了。”
“尽心侍奉?”慕容兰香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轻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看来陛下确实待你不薄,不过数月光景,便有了如此福分,比璟儿倒是有福的多了。”
她的目光缓慢而仔细地扫过慕容珩依旧平坦的小腹,“只是,这福分来得突然,倒让姑母有些……意外了。”
慕容珩心头一紧,知道她起了疑心。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迎上慕容兰香审视的目光,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红晕,带着羞怯与不安:“姑母明鉴,侄儿……侄儿自己也未曾料到。许是……许是陛下隆恩浩荡,上天垂怜。”
慕容兰香盯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目光中的探究愈发深沉。她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才缓缓道:
“既是上天垂怜,便更要小心谨慎。宫中不比家里,步步惊心。你这胎……如今几个月了?太医怎么说?可还安稳?”
慕容珩按捺住加速的心跳,依照事先与怜舟沅宁对好的说辞,低声回答:“回姑母,太医说……才将将两月余,脉象尚且微弱,需得好生静养,切忌忧思惊扰。”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侄儿年轻,又是头一胎,心中着实惶恐,生怕有负陛下恩宠,也……有负姑母期望。”
慕容兰香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她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惶恐什么?有慕容家在你身后,有姑母在,还能让你和皇嗣受了委屈不成?”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只是,珩儿,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着的是慕容家的血。这孩子的到来,于慕容家是机遇,于你……更是立足宫廷的根本。该如何做,不需要姑母再教你了吧?”
“侄儿明白。侄儿定当……不负姑母所托。”
“明白就好。”慕容兰香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雍容沉稳的家主模样,“晚膳时分还早,你既有孕在身,便坐下说话吧。与姑母说说,陛下近日……待你如何?宫中其他妃嫔,可还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