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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病榻诉愧疚,岁月解心结(1 / 2)

2014年深秋,深圳的雨带着彻骨的凉,淅淅沥沥敲打着公益组织的玻璃窗。林晚星刚把“星光讲堂”第七期的嘉宾资料整理好,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老家”,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心头一紧,指尖悬在接听键上,竟有些不敢触碰。

这几年,她和老家的联系大多靠林建国转达,和王秀兰的对话总隔着一层客气的疏离。上次通电话还是春节,王秀兰在那头絮絮叨叨问念念的近况,末了才轻声说“你爸腿不好,别总让他惦记”,半句没提自己,也没提当年那些扎心的往事。

“晚星,怎么不接电话?”李姐端着热咖啡走过来,看到她紧绷的神色,又看了眼手机屏幕,“是老家的电话?是不是叔叔阿姨有什么事?”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喂,妈。”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王秀兰的声音,只有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医院的走廊,有护士的喊话声,还有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过了几秒,才传来王秀兰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晚星……你……你现在忙不忙?”

“妈,您在哪?怎么这么吵?”林晚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是不是您身体不舒服?在医院吗?”

“嗯……在镇上医院呢。”王秀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哽咽,“昨天早上起来,突然头晕得站不住,你爸把我送来的……医生说,是高血压犯了,还有点脑梗的前兆,得住院观察几天。”

林晚星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瞬间闪过王秀兰的样子——总是穿着灰扑扑的布褂子,手里要么攥着锄头,要么拿着针线,腰杆挺得笔直,很少示弱。她从未想过,那个在她记忆里永远强势的母亲,会用这样虚弱的语气跟她说话。

“严重吗?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开特效药?”她急忙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办公桌的边缘,“爸在您身边吗?让他接电话,我跟他说。”

“你爸去给我买粥了,一会儿就回来。”王秀兰的声音顿了顿,背景音似乎小了些,应该是挪到了安静的地方,“医生说不严重,输几天液就能缓过来,你别担心……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想让你操心,就是……就是心里堵得慌,想跟你说说话。”

林晚星握着手机,喉咙发紧。她能想象到王秀兰此刻的样子——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针,或许还戴着氧气罩,孤零零地等着林建国回来。以往那些争吵、那些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模糊,只剩下对母亲身体的担忧。

“您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想吃什么就让爸给您买,别心疼钱。”林晚星放缓了语气,像哄念念一样温柔,“我已经让朝阳多去医院照看您,他离镇上近,有什么事让他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哎,知道了。”王秀兰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电话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隐约的仪器滴答声。林晚星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到王秀兰突然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愧疚。

“晚星啊……妈这几天躺在病床上,总想起以前的事。”王秀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积攒了半辈子的话,终于找到了出口,“想起你18岁那年,把你课本烧了逼你去打工;想起你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和你爸把你锁在屋里,要把你嫁给隔壁村换彩礼……那时候妈真是糊涂啊,总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总想着让你帮衬家里、帮衬你弟,从来没问过你想不想要……”

林晚星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那些她以为早已结痂的伤口,被母亲的话轻轻一碰,还是会疼。她想起18岁那个夜晚,自己蹲在柴房里捡烧焦的课本,眼泪掉在焦纸上晕开黑痕;想起穿着红嫁衣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天空时的绝望;想起在深圳餐厅端盘子,累得摔碎盘子被客人骂时,躲在厕所里哭着想家,却不敢给家里打电话。

“妈那时候也难啊……”王秀兰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咳嗽,“你爸腿不好,干不了重活,你弟又不懂事,家里的地没人种,学费、药费堆得像山一样。我看着村里的姑娘都去打工挣钱,就想着让你也去,能帮衬家里一把……我以为那是为你好,却没想到,差点毁了你的一辈子。”

林晚星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知道王秀兰当年的难处,也知道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有多根深蒂固,可理解不代表那些伤害就不存在。只是此刻,听着母亲在病床上带着愧疚的忏悔,她心里的怨恨,像是被雨水浸泡的泥土,慢慢软化了。

“后来,你爸跟我说,你在深圳一边端盘子一边读书,还考上了大学;说你现在做公益,帮着好多像你当年一样的姑娘读书;说你把念念教得又乖又懂事……”王秀兰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前几天,朝阳把你发表的那篇文章读给我听,我才知道你以前受了那么多苦。我晚上睡不着,一闭眼就想起你蹲在柴房里哭的样子,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疼……”

“妈,别说了。”林晚星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您别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