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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江哲的表白(1 / 2)

2005年深圳的深冬,一场罕见的寒流让龙华第三重点中学的香樟树都裹上了薄霜。林晚星站在初二(1)班的讲台上,刚讲完朱自清的《背影》,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斜进来,落在教案本上“父爱”的批注旁。她合上书,看着台下学生若有所思的脸,轻声说:“下课后记得把读后感写好,明天上课我们分享。”

铃声响起,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林晚星收拾着教案,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大嗓门:“晚星!林老师!”

她回头,就看到江哲穿着黑色羽绒服,手里拎着个鼓鼓的保温袋,站在教室门口搓着手。他是东北人,天生怕冷,深圳这十几度的天气,已经让他裹得像个粽子,耳朵尖还冻得发红。

“你怎么来了?”林晚星放下教案,走过去,“今天不忙吗?”

“再忙也得给你送吃的啊!”江哲把保温袋塞到她手里,热气透过袋子传过来,暖得她指尖发烫,“咱东北老家寄来的粘豆包,我妈特意让我给你带的,刚蒸好,还热乎着呢。你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晚星心里一暖。自从2003年夏天她拒绝张磊后,江哲就总以“老乡托孤”的名义来学校看她——今天带袋酸菜,明天送包黑木耳,偶尔还会拎着东北菜馆的锅包肉,说“你一个人吃饭太孤单,我陪你吃点”。他是直爽的东北人,做什么都热热闹闹的,却从不在她面前提张磊的事,只在她备课到深夜时,发来一句“别熬太晚,注意身体”。可她从不知道,这份看似随意的关照,藏了六年的时光,更藏着他终于敢靠近的勇气。

“谢谢你,江哲。”林晚星接过保温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六个胖乎乎的粘豆包,裹着玉米叶,散发着甜香,“你也没吃饭吧?一起去教师食堂吃点?”

“行啊!”江哲立刻答应,眼睛亮了亮,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雀跃——他等这一天,等了六年,如今终于有了合适的时机,“正好跟你唠唠,我最近谈成了个大单子,以后能常来深圳待着了。”

教师食堂里人不多,林晚星打了两份米饭,又点了份青菜和豆腐汤。江哲坐在对面,看着她小口咬着粘豆包,笑着说:“怎么样?比深圳超市卖的好吃吧?我妈做粘豆包可有讲究,红豆得提前泡三个小时,蒸的时候火候也得掐准,不然豆馅就不沙了。”他说着,顺手递过纸巾,帮她擦掉嘴角沾着的豆馅,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其实这六年里,他在远处看了她无数次,早就把她的小习惯记在了心里,只是2003年夏天之前,他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好吃。”林晚星点头,没注意到他眼底的温柔。

吃饭的时候,江哲跟她聊起东北的冬天:“咱老家现在零下二十多度,雪能没过膝盖,我小时候总跟小梅在雪地里堆雪人,她总把雪人鼻子捏成胡萝卜,说这样才像‘正宗东北雪人’。”他顿了顿,话锋轻轻一转,刻意避开了会让她尴尬的话题,“对了,小梅上周给我打电话,说她跟张磊处得挺好,张磊还去哈尔滨看她了——那小子是深圳人,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雪,居然跟小梅在雪地里打雪仗,冻得手通红还乐呢。”

林晚星听着,心里泛起欣慰的涟漪。张磊是土生土长的深圳人,从小在暖冬里长大,以前总跟她说“东北的雪能埋人”,语气里满是好奇,如今真的陪着陈小梅在哈尔滨看雪,倒也成了段趣事。2003年她拒绝张磊后,曾担心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直到后来看到张磊和陈小梅越走越近,才彻底放下心来。她笑着说:“真好,他们俩能在一起,我也替他们开心。张磊那性子,在哈尔滨待着,估计得天天被小梅‘吐槽’怕冷。”

“可不是嘛!”江哲喝了口豆腐汤,放下勺子时,指尖微微攥紧——他知道,该说正题了。2003年夏天,他在龙三中门口看到张磊落寞离开的背影,那小子穿着深圳人常穿的浅色系衬衫,手里攥着个空的荔枝盒,脸色差得很,连平时挺拔的背都垮了些。后来陈小梅跟他说,林晚星拒绝了张磊,说对他只有感激,没有爱情。那一刻,他藏了六年的心,终于开始蠢蠢欲动。他怕再等下去,会错过她,更怕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晚星,你呢?”江哲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眼神牢牢锁着她,“你都在龙三中当两年老师了,身边也没个伴儿,就没想过找个人照顾你?”

林晚星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轻声说:“我现在挺好的,学生们很可爱,工作也挺顺心的。”

“顺心归顺心,可身边没人照顾哪行啊?”江哲的声音里带着点急,更带着心疼,“上次你感冒发烧,还是我给你送的药,你自己硬撑着去上课,回来还晕乎乎的,我看着都心疼。你一个姑娘家,从东北来深圳打拼,读师范、当老师,一路这么难都扛过来了,可再坚强,也得有个人在你生病时给你递杯热水,在你晚归时给你留盏灯吧?”

林晚星抬起头,撞进江哲真挚的眼神里。他的眼睛很亮,带着东北人特有的坦诚,里面映着她的影子,还有她看不懂的、沉甸甸的认真。“江哲,你……”她刚想说“你太操心了”,江哲却突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蹲在她面前,仰着头看着她——这个姿势,让他显得有些笨拙,却格外真诚,像是在把自己的真心完完全全捧到她面前。

食堂里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耳朵还是红的,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紧张,连声音都带着点颤抖:“晚星,我其实……不是2003年才注意你的。我喜欢你六年了,从1999年大一新生开学那天,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

林晚星的心跳“咯噔”一下,像被重锤砸中,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她怔怔地看着江哲,脑子一片空白:“1999年……大一开学?”

“对,1999年9月,深圳师范大学的新生报到日。”江哲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像是在念一本珍藏了六年的日记,“那天你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扎着低马尾,手里抱着一摞《现代汉语》课本,站在报到处的梧桐树下,跟学姐问‘中文系的教学楼在哪儿’。阳光落在你头发上,你笑的时候,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我当时就站在你后面,手里攥着我姐给我的报到单,愣是看傻了,连自己要去哪个院系都忘了。后来我才知道,你跟我一样,都是从东北来的,那时候我还偷偷开心,觉得咱们算是‘半个老乡’,能多些话题。”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桌角,像是在触碰六年前的回忆,语气里多了点苦涩:“可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你跟张磊走在一起了。他是深圳本地人,家底扎实,那时候就已经在帮家里打理点小生意,说话办事都透着南方人的机灵劲儿。他总帮你补数学、陪你去夜校复习,你看他的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依赖。我那时候刚到深圳,做着建材生意的小买卖,连稳定的住处都没有,跟土生土长、能给你安稳的张磊比,我觉得自己太差劲了,连跟你打招呼都没底气。”

“我只能躲在远处看着你。”江哲的声音又低了些,带着六年里的克制,“看到你周末去做家教,怕你饿肚子,就提前在你家教的小区门口买好热乎的包子,让便利店老板说是‘老顾客预定的’;看到你为了考普通话证书,在操场边反复念课文,我就悄悄在你常坐的石凳上放瓶温水,怕你嗓子干;看到你毕业那天穿着学士服,跟同学们一起扔帽子,笑得那么灿烂,我心里又甜又酸——甜的是你终于实现了当老师的梦想,酸的是我还是没敢走到你面前。”

林晚星的眼睛慢慢红了。她从没想过,1999年那个闷热的开学日,会有人把她的样子记这么久;从没想过,她那些自以为无人知晓的窘迫与努力,会被人默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没想过,在她为了“留在深圳当老师”拼尽全力的六年里,有个人一直站在不远处,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她,却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好”,连靠近都成了奢望。

“2003年夏天,我在龙三中门口看到张磊了。”江哲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个让他既心疼又窃喜的瞬间,“他穿着深圳人夏天常穿的短袖衬衫,手里攥着个空的荔枝盒,脸色特别差,肩膀还微微垮着——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特意给你买的深圳本地荔枝,想跟你表白。小梅跟我说,你拒绝了他,说对他只有感激,没有爱情。”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眼神里多了点从未有过的坚定,“晚星,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自私,可我实在忍不住了。看到你拒绝张磊后,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哭,看到你后来备课到深夜,连饭都忘了吃,我就想,或许我可以试试——试试把藏了六年的心意说出来,试试给你不一样的陪伴,试试让你不用总那么坚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磨得发亮的蓝色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褪色,边缘还卷了角。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是1999年的林晚星,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抱着课本,笑容干净得像刚落下的雪。“这是我那天偷偷拍的,怕你发现,只敢从侧面拍。”江哲把笔记本递给她,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里面记的都是……我看到你的日常。”

林晚星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算不上好看,却一笔一画都很认真:

“1999年10月15日,今天看到晚星在图书馆三楼看书,穿了件白色毛衣,阳光照在她头发上,像有光。张磊给她送了杯奶茶,她礼貌地说了谢谢,没多聊。”

“2000年1月8日,深圳降温了,晚星没带厚衣服,冻得搓手。张磊给她递了件外套,她没要。我偷偷给她买了条围巾,让小梅转交给她,说是‘老乡的心意’。”

“2001年6月20日,晚星家教回来晚了,我在公交站等她。张磊开车路过,想送她回去,她婉拒了,说‘坐公交方便’。她今天穿了双新鞋子,应该是攒了很久的钱买的。”

“2002年12月3日,晚星实习了,在小学当语文老师。她跟我说‘孩子们很可爱’,眼睛亮得像星星。张磊跟她聊以后的规划,她没接话。”

“2003年7月10日,小梅说晚星拒绝了张磊——张磊那深圳小子,估计从没被人拒绝过,听说躲在家里闷了好几天。我心疼晚星,也自私地觉得,或许我有机会了。”

“2004年9月1日,晚星成了龙三中的老师,站在讲台上的样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张磊开始跟小梅接触,挺好的,他们都是直性子,能处得来。”

一页页翻过去,六年的时光像电影一样在林晚星眼前闪过。那些她早已忘记的细节,那些她以为是“巧合”的温暖,原来都是江哲藏了六年的心意;那些她与张磊之间“礼貌的距离”,也被他默默看在眼里。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滴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字迹。

江哲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银质的梅花胸针,花瓣上刻着细小的纹路,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这是我每年回东北过年都会买的,每年买一枚,一共六枚。梅花耐寒,就像你一样,从东北来深圳打拼,再难都没抱怨过。以前我总觉得,这些胸针永远送不出去,直到2003年夏天,看到你拒绝张磊后依旧坚定的样子,我才敢奢望,或许有一天,能亲手把它戴在你身上。”

他握着胸针,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像个等待判决的孩子:“晚星,我喜欢你六年了,不是一时兴起,是我这辈子最认真的事。我知道我没张磊那么懂深圳的规矩,也没他那么会说南方人爱听的软话,我就是个做建材生意的粗人,手上全是工地磨出来的茧子,有时候忙起来还会忘了回消息。可我保证,我会把你放在心尖上疼——你备课累了,我给你揉肩;你想吃东北菜了,我回家给你做;你想回东北看雪了,我开车陪你回去;你要是不想当老师了,我养你。晚星,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林晚星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看着他手里那枚闪着光的梅花胸针,看着那个写满她名字的笔记本,心里像被潮水淹没。她想起2003年拒绝张磊后,江哲默默送来的热姜汤——那是东北人最实在的关心,比任何安慰的话都管用;想起2004年她第一次带学生参加作文比赛,紧张得睡不着,江哲陪她在操场散步到深夜,跟她讲东北老家的趣事,逗得她笑出了眼泪;想起2005年她生日那天,他送来的向日葵,说“向日葵向阳,就像你,总能给人温暖”——这些细碎的瞬间,不是轰轰烈烈的感动,却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是藏了六年的温柔。

可她还是犹豫了。她想起自己对“爱情”的期待——以前总觉得,爱情应该是心跳加速的悸动,是辗转反侧的思念,可江哲给她的,更多的是踏实的安全感,是“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在”的笃定。这种感觉很舒服,却让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爱情。

“江哲,我……”林晚星的声音有点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需要时间想想。”

江哲的眼神暗了暗,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却还是立刻点头,把胸针轻轻放在她的教案本上,把笔记本小心地塞进她手里:“好,我等你。你不用急,想多久都可以。这胸针和本子你先拿着,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礼物。”他不敢逼她,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会变成她的负担——就像过去六年里,他从不敢打扰她的生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