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穿着暖和的棉袄,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她知道,李姐的工资也不高,这件棉袄肯定花了她不少钱。她攥着衣角,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活,好好攒钱,等有能力了,一定要报答这些真心对她好的人。
可没过几天,母亲王秀兰又打电话来了。这次,她的语气比上次更急:“晚星,你爸的腿越来越疼了,医生说要抓点好药,得两百多块;朝阳的校服已经订了,要交一百五十块;还有,家里的年货还没买,你这个月发了工资,能不能多寄点回来?至少寄六百块,不然这个年真的过不下去了。”
林晚星攥着听筒,心里一下子凉了——她这个月的工资才九百五,要是寄六百块回家,剩下的三百五十块,除了扣除水电费和饭钱,根本剩不下多少,更别说攒钱了。而且周组长还说过,要是这批货出了问题,还要扣她工资。
“妈,六百块太多了,我……我寄不出那么多。”林晚星的声音带着点哀求,“我这个月工资才九百五,扣除饭钱和水电费,只能寄四百块,您看行不行?”
“四百块?四百块够干什么的?”王秀兰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我看你就是不想给家里寄钱!你在城里穿得暖吃得饱,哪还记得家里的苦?我告诉你,这个月你必须寄六百块回来,不然我就去厂里找你,让你在厂里待不下去!”
母亲的话像根鞭子,狠狠抽在林晚星心上。她想起上次预支工资时,周组长说的“你越是妥协,你妈越是得寸进尺”;想起李姐说的“你得为自己想想,别把自己逼垮了”;想起自己穿着李姐给的棉袄,手里攥着姐妹们帮她凑的饭钱,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妥协了。
“妈,我真的寄不出六百块。”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声音第一次带着点坚定,“我这个月只能寄四百块,您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我在厂里也不容易,每天加班到半夜,饭都顾不上吃,您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王秀兰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点哭腔:“晚星,妈也不容易啊。你爸身体不好,朝阳还小,家里的事全靠我一个人,我不指望你,指望谁啊?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多寄点钱回来,行不行?”
林晚星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知道母亲不容易,可她也不容易啊。她咬着嘴唇,心里像被撕成了两半:“妈,我再跟工友借一百块,寄五百块回家,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多的了。您别再逼我了,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电话那头,王秀兰终于同意了:“那……那好吧,你记得早点寄。你在厂里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冻着饿着。”挂了电话,林晚星松了口气,却觉得浑身无力——她又要跟工友借钱了,上次借刘芳的三百块还没还,这次又要借,她真的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又跟你妈打电话了?”李姐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水,“是不是又催你寄钱了?”林晚星点点头,把要寄五百块、还要跟工友借钱的事说了一遍。李姐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心软了。不过你能跟你妈说‘不’,不让她寄六百块,已经进步了。钱的事你别担心,我这里有一百块,你先拿着,不用急着还。”
林晚星赶紧摆手:“李姐,我不能再要您的钱了,上次借您的还没还……”“跟我还客气什么?”李姐把钱塞到她手里,“我们是姐妹,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要是总跟我客气,就是不把我当姐妹了。”
刘芳和赵倩也走过来,刘芳掏出五十块:“我这里有五十,你也拿着,凑凑就够了。”赵倩也掏出五十块:“我这里也有五十,你别跟我们客气。”林晚星看着手里的钱,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好的姐妹?
那天晚上,林晚星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想起母亲的逼迫,想起周组长的刁难,想起姐妹们的好,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总靠着姐妹们的帮助过日子,不能总被母亲的要求牵着走,她得为自己找条出路,得有能力照顾自己,也能对得起姐妹们的真心。
她摸了摸枕头下的存折,那一千五百块钱,是她的底气。她又想起白天在车间里,老张跟她说“镇上的服装厂在招人,不用身份证,包吃包住,一个月工资七百块,就是累点”。当时她没在意,可现在,这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或许,她真的该辞工了,去服装厂试试,至少工资比这里高,还能少寄点钱回家,留着钱慢慢攒,以后说不定还能学门手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辞工后的场景——去服装厂上班,虽然累,可工资高,能攒下钱;不用再看周组长的脸色,不用再被母亲逼着寄那么多钱;还能跟姐妹们保持联系,有空就回来看她们。
可一想到辞工要扣半个月工资,她又犹豫了。半个月工资四百七十五块,是她省吃俭用一个多月才能攒下来的钱,要是扣了,她这个月寄完钱,就没剩多少了。而且服装厂到底怎么样,她也不知道,万一不好,她连退路都没有了。
“再等等吧,等过了年再说。”林晚星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快过年了,工作不好找,等过了年,要是厂里还是这样,再辞工也不迟。”
第二天早上,林晚星醒得很早。她叠好被子,穿上李姐给的棉袄,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雪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宿舍的地板上,映出一片亮晶晶的光。她深吸一口气,心里的犹豫和焦虑,好像被这阳光驱散了不少。
她走到车间,刚坐下,刘芳就递过来一个肉包子:“晚星,快吃,我早上特意多买了一个。今天周组长要去总厂开会,不用怕他刁难你了。”林晚星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肉香在嘴里散开,心里暖烘烘的。
她拿起烙铁,开始焊电路板。机器轰鸣的声音好像没那么刺耳了,焊锡丝的焦糊味也好像没那么难闻了。她一边焊,一边在心里想:再忍忍,等过了年,要是情况还没好转,就辞工去服装厂。到时候,她要挣更多的钱,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报答姐妹们的好。
中午休息时,林晚星跟李姐、刘芳、赵倩一起去食堂打饭。李姐给她夹了块肉:“多吃点,下午还有很多活要干。”刘芳笑着说:“等过了年,咱们一起去镇上逛街,给你买件新衣服。”赵倩也跟着说:“对,我还知道镇上有个卖糖炒栗子的,特别好吃,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买。”
林晚星看着姐妹们的笑脸,心里满是希望。她知道,现在的日子虽然难,可只要有姐妹们陪着,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能过上好日子。她咬着碗里的肉,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好好攒钱,等过了年,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路,再也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下午干活的时候,林晚星格外认真。她焊的电路板,焊点越来越整齐,速度也越来越快。老张走过来看了看,笑着说:“晚星,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再练练就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