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北境冤云(2 / 2)

林卫国面容刚毅,下颌线绷得紧,嘴角带着几分未褪的疲惫。

围观的人里,挑着菜筐的老妇往人群外缩了缩,她还记得去年冬天林卫国给守城小兵发寒衣时,顺手塞给她半袋灵米,此刻用围裙擦了擦眼角,怕人看见又怕看漏了画像;

穿短打的脚夫蹲在墙根抽烟,烟杆磕着地面“笃笃”响,他见过陆云许在城外斩妖兽,那柄沙灵剑亮得晃眼,此刻却只是重重吐了口烟,没骂一句“叛贼”。

有人高声念着通缉令上的赏格,声音里满是贪婪,引得几个泼皮挤上前,盯着画像上的脸反复看;

也有穿长衫的书生,悄悄拉了拉同伴的袖子,往巷子里退,低声说“陆统领守西线三年,没让敌军踏过黑风口一步,怎么会通敌”,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捂住嘴,摇头示意他别找死。

搜捕的网很快撒遍北境。城门口的卫兵身着重甲,手持通缉令逐人比对,连扎羊角辫的孩童都要由爹娘抱着抬头,卫兵的刀鞘擦过孩子的脸颊,吓得孩子哭起来也没人敢哄;

乡间小道上,巡逻队的马蹄踏得尘土飞扬,领头的校尉腰间别着两柄刀,搜民房时故意踢翻人家的米缸,嘴里骂骂咧咧,眼睛却在房梁、床底扫来扫去,盼着能搜出“叛贼”领赏。

陆云许与林卫国躲在山林里,连生火都不敢,只能啃着干硬的麦饼,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玄色衣袍上的血污还没洗干净,又沾了一身草屑。

护国军大营里更是压抑得喘不过气。

操练场上,被陆云许从敌阵里救过的小兵,枪尖扎偏了草人的心口,被伍长劈头盖脸呵斥,低头时眼泪砸在枪杆上,把铁锈晕成暗红;

老校尉摸着腰间陆云许送的伤药瓶,那是去年他中了毒箭,陆统领亲自喂他吃的药,此刻瓶塞转了三次,终究没敢在军议上替人说一句情。

他们都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血珠滴在操练场的黄土里,没人骂,没人闹,只有操练时格外狠的力道——

枪尖扎进草人,能穿透三层麻布,像是要把愤懑都扎进去。

而那些攀附涩军、付弓虽的蛀虫,却像嗅到血腥味的豺狼。

曾因克扣军粮被陆云许罚过二十军棍的小校,此刻最是积极,带着人把陆云许曾住过的营帐翻了个底朝天,连床板都撬起来,嘴里喊着“搜叛贼赃物”,实则把帐内的灵米、伤药揣了个满;

还有几个靠着付弓虽上位的参军,整日围着帅帐转,唾沫横飞地汇报“搜捕进展”,连邻村有个穿玄色衣服的猎户都要派人去抓,只为在元帅面前卖好。

夕阳西下时,云州城的公告栏被晚风掀起一角,陆云许的画像边角卷了起来,露出后面墙皮上的一道刀痕——

那是去年陆云许斩退妖兽后,用沙灵剑刻下的“北境无恙”,此刻被通缉令盖着,只剩“无恙”两个字的下半截,在暮色里模糊不清,像一声没说出口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