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替罪羊(1 / 2)

护国军帅帐内,三足铜炉燃着西域进贡的檀香,烟丝袅袅缠绕梁木,结成淡青色的雾霭,却掩不住帐内弥漫的腐朽气息 ——

那是权力滥用、利益勾结滋生的油腻与腥甜,像浸了猪油的棉絮,堵得人胸口发闷,与帐外将士鲜血的凛冽腥气形成尖锐的反差,刺得人鼻腔发酸。

案上摊开的贪污账本与布防泄露的关联证据,纸页因被重重拍下而簌簌翻飞,边角卷着毛边,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凝成暗红的斑块,与墨字交织在一起,像极了西线战场上凝固的血痕。

每一笔记录都刺眼无比:

“倒卖军用灵粮千石,收黑市白银五万两”、“私赠阴月宗墨玄矿洞布防图,换凝神丹三枚”、“曲祎辰通敌前曾与李三石密会三次,账册记‘赠灵晶百块’”,桩桩件件,都与西线防线的失守、三千将士的埋骨荒野紧密相连,字里行间都浸着血。

林卫国身着染血的军甲,肩头还沾着西线的黄土与草屑,甲片碰撞时发出沉闷的 “哐当” 声,胸膛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

他双手按在案上,指节泛白到发僵,骨节凸起如嶙峋的石,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主位上的涩军与付弓虽,声音带着西线战场的硝烟味:

“涩帅、付帅,李三石勾结黑市中饱私囊,更私通敌寇泄露布防,导致西线防线一日之内失守,三千将士埋骨荒野,幸存弟兄半数带伤!这些证据铁证如山,恳请二位元帅秉公处置,还死去的弟兄们一个公道!”

涩军斜倚在雕花太师椅上,体态臃肿如灌满铅的麻袋,腰间的玉带勒得肥肉往外溢,指尖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扳指,玉色的光泽映得他眼底毫无波澜,像两潭死水。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账本,目光在 “五万两白银” 的字样上稍作停留,喉结动了动,随即移开,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连眼皮都没抬:

“林统领,这点小事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的油光蹭在额角,语气轻慢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护国军镇守北境数十年,麾下将士数万,难免有些‘边角料’的牵扯。李三石能弄到灵粮、能打通黑市关系,也是他的本事。只要能守住疆土、让上面满意,这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何必揪着不放?”

付弓虽坐在一旁,身着锦缎便服,衣料上绣着暗金的缠枝莲纹,与帐内肃杀的军威格格不入。

他端着一盏紫砂灵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衣襟都未曾察觉,只是随意抬手用帕子抹了抹,帕子上的茶香混着汗味,格外刺鼻。

他放下茶盏,杯底在案上轻轻一磕,附和道:

“是啊,林统领,你太过较真了。”

他瞥了眼账本上的血迹 ——

那是西线将士的血溅在上面的,却仿佛只是碍眼的污渍般毫不在意,指尖甚至嫌恶地拂了拂案面:

“李三石虽有错,却也算是军中老人,镇守东线多年,办事还算得力。再说,腐败之事哪里没有?哪家宗门、哪支军队没有点猫腻?只要不影响大局,追究下去反而会动摇军心,让

两人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西线战场上的死伤、将士们流淌的鲜血,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数字,只是 “影响不大” 的 “小事”。

帐内的檀香似乎更浓郁了,裹着两人身上的脂粉气与酒气,愈发掩盖不住那份令人作呕的冷漠与腐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林卫国死死裹住。

林卫国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元帅。

他们是护国军的最高统帅,是北境将士的主心骨,此刻却对部下的贪腐通敌、对弟兄们的血海深仇如此漠然。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账本与证据被震得跳起,纸张纷飞中,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带着血泪:

“小事?!三千将士埋骨荒野,他们的爹娘盼着儿子回家,他们的妻儿等着丈夫归来,如今却只能收到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连全尸都没有!这在二位元帅眼里,只是‘小事’?!”

他指着账本上的交易记录,指尖因用力而颤抖,字字泣血:

“李三石拿将士的军饷去买玉扳指、买灵茶,拿护国军的布防图去换私利,导致敌军长驱直入,烧杀抢掠!贫民窟的百姓死伤无数,那些老人、孩子,与这场战争无冤无仇,却因他的贪婪而丧命!这难道也是‘不影响大局’?!”

涩军的脸色沉了下来,像乌云罩顶,玉扳指在指尖猛地停住,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林统领,注意你的言辞!军中之事,自有章法,轮不到你一个统领指手画脚!”

“章法?”

林卫国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失望与愤怒,震得帐内的檀香都乱了。

“所谓章法,就是包庇贪腐、纵容通敌?就是让死去的弟兄含冤九泉?就是让北境的百姓在敌军的刀下瑟瑟发抖?这样的章法,我不认!这样的军心,就算不追究,也早已被你们的冷漠与腐朽动摇!”

他抓起案上的账本与证据,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纸张被捏得发皱,墨迹都晕开了些:

“今日我既然敢来,就没想过退缩。李三石必须伏法,所有勾结敌寇、中饱私囊的蛀虫都必须付出代价!否则,我林卫国,愧对西线死去的三千弟兄,愧对护国军的军魂,愧对北境的千万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