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弈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看见陈栗的囚服上满是血污,却仍对他用力摇头,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说 “别管我”。项云的铁枪在此时忽然断裂,老人望着铁笼,浑浊的眼里滚下泪珠 —— 那是他当年在南楚的袍泽。
混乱中,凌丰的银枪忽然指向西侧的矮墙:“苏雅!快躲开!” 少年的枪尖挑飞块坠落的城砖,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个项云的亲兵正举着刀扑来。苏雅尖叫着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凌丰,刀刃划破她的衣袖,留下道深红的血痕。
“住手!” 龙弈的短刀掷出,正中那亲兵的手腕。他望着萧策的马车,忽然朗声道:“我降!但你得先放了陈将军!”
萧策的眼里闪过得意,却没注意到龙弈的指尖在吊桥的木板上轻轻敲击。当陈栗被扶下马车的瞬间,龙弈忽然高喊:“动机关!”
吊桥的木板突然翻转,萧策的人马瞬间坠入护城河。那些看似普通的河石忽然转动,露出藏在里面的尖刺,墨绿色的毒液顺着石缝往下淌 —— 那是阿婷用断肠草熬了三日的杰作。
“你算计我!” 萧策的锦袍浸在毒水里,他指着龙弈的手不断颤抖,“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龙弈没理会他的叫嚣,只是让人把陈栗抬进城里。老人的目光落在项云断裂的铁枪上,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石匣:“这是南楚的传国玉玺,当年项老将军为保它不落入萧衍之手,才故意诈死……”
项云的铁枪 “哐当” 掉在地上。他望着石匣上的盘龙纹,忽然跪倒在地,花白的胡须蹭着石板:“老臣…… 愧对先帝啊!”
龙弈打开石匣时,里面的玉玺泛着温润的光。他忽然明白,项云的固执、赵勇的强硬,不过是乱世中保护家国的方式。夕阳穿过城楼的拱券,在众人脸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那些因权力而起的嫌隙,在玉玺的光晕里渐渐消融。
入夜后,中军帐的烛火格外明亮。陈栗喝着苏雅熬的药,讲述萧衍如何勾结南楚叛将,如何囚禁忠良。凌丰的银枪在案上轻轻敲击,少年忽然抬头:“龙弈,咱们明天就去打东齐!”
“不急。” 龙弈的指尖划过舆图上的东齐地界,“萧策虽败,但萧衍肯定还有后招。咱们得先稳住阵脚,再图北伐。” 他看向项云,老人正用布条缠绕断裂的铁枪,“项老将军,你的南楚旧部,可愿与我们共进退?”
项云的铁枪重重顿在地上,枪缨扫过龙弈的靴尖:“统领若信得过老臣,我这把老骨头,愿为先锋!”
帐外的月光穿过窗棂,照在众人的脸上。龙弈望着那些或苍老或年轻的脸庞,忽然觉得掌心的玉玺不再沉重。他知道,统一天下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这些人还在,这路就总能走下去。
阿婷端来新沏的茶,茶叶在水里舒展,像片小小的绿叶。她把茶杯递给龙弈时,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了个圈 —— 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为 “一切都会好起来”。
龙弈握住她的手,茶盏的温热顺着指尖漫到心底。远处的更鼓声传来,敲在寂静的夜里,像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胜利,悄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