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心忙跪直身子,一脸惶恐:“女儿被人蒙骗,一时糊涂,但您要相信女儿,我绝对不是有意要害安心姐姐的……我,我只是太在乎您与父亲,不想失去您。”说着说着又流起泪来。
可泪水之下藏着的却是不甘与怨毒,果然,还是心疼亲生的女儿。
崔国公夫人见她如此,也不好说什么,捏了捏眉心,“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崔锦心很有眼色的把人搀扶进房,亲自斟茶倒水,并替她按摩太阳穴,“母亲的偏头痛又犯了?”
“老毛病了,不打紧。”
崔锦心忙讨巧卖乖:“慧觉大师说了,您呐定会平平安安,能长命百岁。”
崔国公夫人兴致缺缺,敷衍地勾了勾唇角。
按了一会,崔锦心眼眸一转,试探开口:“母亲,我记得您身边的红儿按摩手法最好,也是您身边最得力的,怎地从我回来,就没看到她。”
“哎,她呀。”崔国公夫人眉心蹙起,“回家嫁人了。”
崔锦心:“?!”
“怎么突然就嫁人了?”
崔国公夫人倚着锦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沿,声音带着几分追忆的疏淡:“倒也不算突然,前两年她家中便动了心思,欲将她嫁出,好挪其嫁妆为兄弟下聘。那日……你父亲心绪甚佳,在正院设了小宴。”
她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丝极淡的暖意,“席间,他赞了句‘伺候得妥当’,我便赏了她一席面。岂料这丫头……竟私自遁走了。” 顿了顿,语气归于平缓,“你父亲遣人去寻,方知是被她父母强押着配了人。念在她服侍我多年,你父亲也未深究,着人还了她身契,另赏了些金银器物,权当……为你行善积福了,彼时你赴凉州行色匆忙,故未与你细说。”
崔国公夫人忆及当日情景,心头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那是国公爷极难得对她展露的和颜悦色。他待她,并非全然无情;对锦心,更是关切备至。这般情形,本该是融融谐谐、和乐美满的一家三口,他们怎地……就将日子过成了如今这般的模样?
难道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下首的崔锦心闻言,面上血色骤然褪尽,唇瓣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声音几不成调:“父……父亲……亲口所言?”
“嗯。” 崔国公夫人应了一声,抬眸见女儿面色惨白如纸,神情恍惚,自己心中亦是烦乱如麻,无意抚慰,只挥了挥手道:“你且回去歇息吧。”
崔锦心浑浑噩噩地告退出来,步履虚浮,如踩云端。眼前的景致在她眼中模糊一片,唯觉一股刺骨寒意自脚底窜起,瞬间攫住全身,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正向着九幽深渊无限坠落。
那可怕的答案已呼之欲出,可她心中万般抗拒,难以置信!
怎会是他? 父亲分明那般倚重她、器重她!精心把她培养成世家贵女典范,怎会如此狠心弃她如敝履。
可……可安心是他的亲骨肉!他为何……蛊惑她去杀她?
除非安心也不是他的亲骨肉?
“轰隆!”
这个想法如炸雷一般砸在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