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膳草草散去。
国公夫人并未回房,而是屏退左右,独自走回了她的小佛堂。
檀香袅袅,光线幽暗。
她走到供案前,素手微颤,掀开了那方常年覆盖其上的金丝锦缎。
锦缎之下,赫然是一个无名牌位!
牌位木质光滑,色泽深润,显然被主人无数次摩挲抚慰。
国公夫人从怀里掏出柔软的丝帕,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细细擦拭着那无字的牌位。
烛火在她眼中跳跃,映出深不见底的迷茫与痛楚。
她失神低语,声音轻若叹息,只有自己可闻:“若那安心……当真是楚婉茹的骨血,那锦心……又是谁人之女?当年那个……那个夭折的孩子……又是谁?我这些年……偷偷祭拜的……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儿?”巨大的困惑与恐惧攫住了她,指尖冰凉。
她想起安心,那眉宇间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以及……那酷似故人的神韵。
待国公夫人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整理好仪容,从佛堂步出时,却见崔锦心正孤寂地伫立在她的院门外,身影单薄,
“母亲!”崔锦心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哽咽,面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孺慕、不安与深深恐惧的复杂神情。
国公夫人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心绪复杂难言。
这张脸曾是她最大的慰藉,此刻却成了最大的讽刺与煎熬。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崔锦心殷切的目光,语气虽仍努力维持着往昔的温柔,却已不复自然:“日头已高,怎不回去歇着?”
“母亲~”
章嬷嬷不在,过两日我会再为你选个妥帖的。
崔锦心向前一步,挡在她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石阶上,泪水瞬间涌出,她仰望着她,眼中是孤注一掷的期盼与乞求,声音颤抖:“母亲!女儿心中惶恐难安……求母亲明示,女儿……女儿是您的亲生骨肉,对么?……对不对?”
国公夫人身形微僵,没有立刻扶她,只是垂眸凝视着她泪眼婆娑的脸,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你且告诉为娘,你为何……定要去害那安心性命?”她没有回答,反而抛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昨日没来得及去问?
崔锦心浑身剧震,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倏然伏地泣道:“是……是章嬷嬷!全是那刁奴蛊惑!女儿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听来的风言风语,说什么……说什么母亲当年生产时,有人……有人换了您的骨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凄凉。
崔国公夫人神色瞬间紧张,“她……听何人说的?”
崔锦心抬起头,见她如此反应,心下一沉,努力维持住凄惶的表情:“她并未告知女儿。”
崔国公夫人面色难看一瞬:“所以你就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