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音谷秘，兰心未死
木筏冲下瀑布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裳，却也让沉闷的气氛轻快了几分。小石头扒着筏沿，看水底发光的石螺像星星一样掠过，兴奋得直拍手。老管家撑着篙，在湍急的水流中稳稳掌舵，斗笠边缘的水珠顺着皱纹滚落，倒像是在笑。
“前面就是回音谷了，”老管家指着前方隐约的光亮，“穿过这片石笋林，上岸走半里地，就能看到先生的藏身处。”
陈默望着那片光，心里却隐隐发沉。从溶洞到暗河，一路的记号都太过明显，仿佛有人刻意引导他们往回音谷来。苏忠看出他的疑虑，低声道：“陈先生放心，老管家是苏家最忠心的人，当年先生被抄家时，是他带着少爷从狗洞逃出来的，断了三根肋骨都没松口。”
木筏穿过石笋林，眼前豁然开朗。回音谷果然如其名，谷里的溪流潺潺流淌，声音被岩壁反射，像无数人在低声细语。岸边的草地上开着成片的兰草，紫莹莹的，与灵脉泉边的守脉兰不同，花瓣边缘带着圈银白，在阳光下泛着珠光。
“这是‘银边兰’，”慕白蹲下身轻抚花瓣，眼神温柔，“娘的日记里画过，说这种兰草只长在有活水的山谷，能安神定气。”
老管家领着他们往谷深处走，穿过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一间竹屋，屋前的石桌上摆着套茶具，茶壶还冒着热气，像是主人刚离开不久。“先生就在里面，”老管家推开门，“他等你们很久了。”
竹屋里陈设简单，墙上挂着幅兰草图，画得极有神韵，落款处是个“苏”字。窗边的竹榻上躺着个人，盖着条青布被，听到动静缓缓坐起身——那是个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眉宇间带着书卷气，只是脸色苍白，咳嗽个不停。
“陈默先生，慕白姑娘，”男子声音温和，目光落在陈默身上时带着几分熟稔，“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您是苏先生？”陈默拱手，“沈大人的旧部？”
男子点头，咳了几声才道：“在下苏文远，曾是沈大人的门生。当年冤案事发，是墨兰小姐将我从牢里换出来的，她自己却……”他眼圈泛红，说不下去了。
小石头忽然指着墙上的兰草图：“这画的落款，和给墨兰姐姐送信的人一样！”
众人这才注意到，画的角落确实有个小小的兰草印记，与那封密信上的分毫不差。苏文远苦笑：“是我托人送的信。本想让你们直接来回音谷，又怕路上有诈，才绕了个听涛阁的弯子。”
陈默将两张地图摊在桌上：“国师修炼噬脉功，以活人精血喂养死脉，如今又盯上了灵脉泉。苏先生手里有能扳倒他的证据？”
苏文远从枕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页泛黄的账册：“这是国师府的秘密账册，记录着他每年往藏锋谷运送‘祭品’的数量，还有各地官员的受贿记录。只要把这些呈给御史台，就算扳不倒他，也能让他元气大伤。”
慕白忽然指着账册上的一行字：“‘庚戌年冬，墨氏女，抵十户’——这说的是娘！”
苏文远的脸色沉了下去：“墨兰小姐当年为了保下沈大人的旧部，自愿顶替十户‘祭品’，被关进了藏锋谷的地牢。我这些年一直在查她的下落，直到上个月，才从一个被放走的老仆嘴里得知……”
他顿了顿，声音艰涩：“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