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以势压人，也没有许以重利，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梁岁岁自己。这份坦诚，反而更显诚意。
梁岁岁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厅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她自然是要去的，不仅是为了可能的机缘，更是为了印证一些关于此界上古之秘的猜想。但如何前往，与谁同行，却需要考量。
“殿下消息灵通，岁岁佩服。”她缓缓开口，既未答应，也未拒绝，“只是，殿下应当知晓，我如今尚在‘休养’，贸然离京，恐惹人非议，亦会令家父家母担忧。”
皇甫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并非不愿，而是有所顾忌。“此事易尔。”他沉声道，“若小姐应允，本王可安排小姐悄然离府，对外仍称静养。府中安全，本王亦可派人暗中照看，必不令梁尚书与夫人担忧。”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显然是有备而来。梁岁岁看着他冷峻而认真的面容，心知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与皇甫凛同行，至少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也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更快抵达核心区域。
“殿下思虑周全。”梁岁岁终于微微颔首，给出了明确的答复，“机缘难得，岁岁愿往一探。只是，如何离府，何时动身，还需仔细筹划。”
见她应允，皇甫凛心中一定，冷峻的眉眼似乎柔和了半分：“小姐既已决定，其余琐事，交由本王处理即可。明日卯时三刻，城西十里亭，本王与萧煜、钱多多在那里等候小姐。为掩人耳目，需委屈小姐稍作易容，随同本王亲卫队伍一同出发。”
卯时三刻，天尚未大亮，正是守城兵士换防、人流量稍大的时候，混在亲卫队伍中出城，确实不易引人注意。
“可。”梁岁岁干脆利落地应下。
正事谈妥，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又闲谈了几句关于落霞山脉可能遇到的危险以及需要做的准备，皇甫凛便起身告辞。
送走皇甫凛，梁岁岁返回锦绣阁。她站在镜前，看着镜中清丽的容颜，以及发间那支看似普通的青玉簪。明日之后，留在此地的，便只是一道“镜花水月”了。
她轻轻抚过青玉簪，一缕微不可察的仙灵之气，如同最纤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注入簪中。簪身内部，那些沉寂的符文被瞬间激活，开始缓慢地自行运转，吸收着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为明日的“幻形”积蓄力量。整个过程波澜不惊，没有引动任何异常天象，唯有梁岁岁自己能感觉到，她与这青簪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维系着“镜花水月”的纽带。
做完这一切，她召来青琐，吩咐道：“青琐，我感修为似有精进，欲闭关几日，尝试冲击瓶颈。自明日起，闭锁院门，除非父母兄长亲至，否则任何人不得打扰，饮食置于门外即可。”
青琐不疑有他，恭敬应下：“是，小姐。奴婢定会守好院子，绝不让外人惊扰小姐清修。”
安排好一切，梁岁岁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她望向落霞山脉的方向，目光悠远。上古洞府，机缘险境，明日，便将亲身涉足。而帝都这盘棋，她暂时以一道“镜花水月”抽身，待她归来之时，不知又是何等光景？
夜色渐深，梁府内外一片宁静。然而，这宁静之下，一场关乎机缘、实力与智谋的远征，已然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