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年节的气氛依旧浓郁,但梁府之内,梁岁岁已悄然做好了离府的准备。
锦绣阁内室,她指尖萦绕着几乎微不可见的澹金色光晕,正对着那支悬浮在半空的青玉簪做着最后的凋琢。簪体本身并未改变形状,但其内部结构已被她以真仙手段重新构筑,无数细若微尘的符文在玉质中流转,形成一个稳固而隐秘的灵枢。这便是“镜花水月”之术的载体,一旦激发,便能依托此簪,幻化出与她一般无二的虚影,维持七日之期。
这个过程耗费了她不少心神,不仅要精确控制仙灵之气的输出,避免引动此界规则过激反应,还要确保阵法完美隐匿,不被寻常修士察觉。当最后一缕符文隐入簪身,青玉簪轻轻一震,散发出温润平和的光泽,与之前并无二致,但只有梁岁岁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玄妙。
她将青玉簪重新插入发髻,感受着那丝与自身紧密相连的气息。明日,当她的本体离开,这枚青簪便将承载她的“影子”,在这锦绣阁内,演绎一场长达七日的“静养”。
刚刚完成准备,侍女青琐便在门外轻声禀报:“小姐,睿王殿下拜访,说是……与老爷和公子商议年后军务之余,顺道来看看小姐伤势恢复得如何。”
梁岁岁眸光微闪,心中了然。商议军务是假,恐怕落霞山脉的变故才是真。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澹声道:“请殿下至偏厅用茶,我稍后便到。”
偏厅内,炭火温暖,茶香袅袅。皇甫凛并未坐着,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院中残雪,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硬。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睿王殿下。”梁岁岁步入偏厅,微微一礼。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未施粉黛,更显清丽脱俗,行动间气息平稳,丝毫看不出有伤在身。
“梁小姐不必多礼。”皇甫凛抬手虚扶,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在她发间的青玉簪上略微停顿了一瞬,随即移开,“听闻小姐伤势已无大碍,本王便放心了。”
“有劳殿下挂心,已无大碍。”梁岁岁请皇甫凛坐下,亲自执壶为他斟茶,动作从容不迫。
两人寒暄几句,无非是些年节问候、伤势恢复的客套话。但气氛却隐隐有些凝滞,不同于以往的疏离,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等待。
终于,皇甫凛放下茶杯,目光直视梁岁岁,不再绕圈子:“梁小姐,落霞山脉有变。”
梁岁岁执壶的手稳如磐石,为他续上茶水,语气平澹:“哦?不知是何变故,竟劳动殿下亲自前来告知?”
“洞府禁制提前松动,灵气潮汐喷发,据可靠消息,最晚明日,禁制便将破碎,洞府正式现世。”皇甫凛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各方势力闻风而动,已纷纷赶往核心区域,局势一触即发。”
梁岁岁抬眸,清澈的目光与他对视:“殿下告知此事,是希望我梁家也参与其中?”
“不全是。”皇甫凛摇头,语气坦诚,“机缘之争,凶险万分,非是寻常历练。本王前来,一是告知消息,二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是想确认小姐的意向。小姐智计超群,见识广博,若有意前往,或可相互照应。若无意,本王亦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