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政南眼神骤然一冷:“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老李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噤声,头垂得更低:“是是是,我多嘴,我多嘴!”
闵政南不再纠缠此事,转而问道:“我离开这段日子,地面上清净吗?有没有不开眼的,来找五仙斋的麻烦?”
提到这个,老李腰杆似乎挺直了些,脸上也多了几分光彩:“托闵爷您的洪福!自打上次您出手‘点拨’了那个钱老板之后,咱们五仙斋在这琉璃厂,乃至四九城的圈子里,那算是立稳了字号!现在谁不知道咱背后有高人?风平浪静,生意更是风生水起!您看,” 他指了指店里那些年轻伙计,“听说我这儿混得还行,师门里一些在乡下没啥出息的师侄、还有两个同门的师兄弟,这不都来投奔,混口饭吃嘛。店里现在连我在内,有十好几口人指着这碗饭呢。”
闵政南目光再次扫过那些伙计,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些人,手上都有几分真本事?有比你还能耐的吗?”
老李沉吟了一下,认真回道:“还真有一个!叫法虎,是我一个师兄的徒弟,算是我师侄。不过今儿个不巧,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得再过几天。这小子,嘿,可是我们这一支里几十年不遇的天才!论起‘憋宝’的眼力、辨识山川地气的灵性,还有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早就青出于蓝了!比他师父,比我这半桶水的师叔,都强出一大截去!是咱师门里公认的,这个!” 他悄悄竖了下大拇指。
闵政南不置可否,话锋猛地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如同出鞘的刀:“老李,我之前交代你的事呢?我让你给我留意、搜寻那些成了气候的‘天灵地宝’,山野里的‘精怪’!你跟我这儿磨洋工呢?” 他往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老李呼吸一窒,“是不是觉得我离得远,鞭长莫及,等着我亲自出手给你腿打折?为什么这么久,一个电话、一封信都没有?!”
老李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吓得魂飞魄散,额头刚擦干的汗又冒了出来,脸色煞白,连连作揖:“闵爷!闵爷息怒!我哪敢磨洋工啊!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糊弄您啊!您看看,我这店里店外,这么多师侄、师兄弟,我可都撒出去了,四处打探消息,绝不敢懈怠!”
他苦着脸,急忙解释:“您也知道,那些成了气候的东西,不管是药材精灵还是山野精怪,都讲究个机缘,深藏不露,等闲难以遇见,更别说捕捉了。不是我不想找,是实在需要碰运气,需要时间啊!就前些日子,法虎那小子,就是我刚跟您提那个师侄,他得了条线索,去了大兴安岭那边!”
老李压低声音,凑近些道:“听说那边老林子里,有跑山的参客撞见过一只‘人参娃娃’,根据师门传下来的法子和几个老把式的描述判断,怕不是有了三千年以上的火候!这可是了不得的大货!我立刻就让法虎带着家伙事,先去探探路,踩踩盘子。寻思着等摸清了门路,有了确切消息,再立马向您汇报,哪敢拿些没影的事儿打扰您啊!”
闵政南眼神微动:“人参娃娃?三千年?” 他立刻追问,“现在能联系上法虎吗?让他别轻举妄动,先回来。”
老李无奈地摊手:“闵爷,那大兴安岭老林深处,没电话也没电报啊。只能等他到了有邮电所的地方,或者找个屯子,想办法给店里来个电话。只要接到电话,我立马让他撒丫子回来!”
闵政南眉头紧锁,思忖片刻,果断道:“那不等了。你,收拾东西,现在就跟我去大兴安岭。”
“啊?现在?去大兴安岭?” 老李一愣,面露难色,“闵爷,这……这么急?那这铺子咋办?这一摊子事儿,还有这么多人手……”
“撒冷的!” 闵政南不耐烦地打断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别艮了吧唧的!铺子让你信得过的人暂时看着。给你半小时安排,买最近一班去东北的火车票。我就在这儿等你。”
老李看着闵政南那毫无商量余地的眼神,知道再多说一句都是找不自在。他咽了口唾沫,把所有的为难和安排都憋了回去,用力一点头:“成!闵爷,您稍坐,喝口茶!我这就去安排,撒冷的,绝不敢耽搁!”
说完,他立刻转身,对着店里那些还有些发懵的伙计和师兄弟们低声快速吩咐起来,整个五仙斋的后院,瞬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忙碌开来。而闵政南,则走到堂中那张花梨木的太师椅前,安然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