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湄公河水在船尾划开一道长长的泥黄色涟漪,他独自一人立在船头,迎着略带腥咸的河风。心念微动间,身旁那尊散发着无形威压的虎财佛,那十四万一千道隐匿在虚空中的伥鬼身影,如同百川归海,悄无声息地没入它庞大的身躯,最终,连虎财佛本身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闵政南的掌心。紧接着,老黑与富贵这两位气息渊深的人形大妖,也向他略一颔首,身形模糊,遁入了那片唯有闵政南能感知到的兽宠空间。
刹那间,船头只剩下闵政南一人,仿佛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旅客。船驶向香港的方向。
三日后,香港浅水湾。
闵政南推开家门,带着一身尚未完全散去的风尘。
早已等候在客厅的郑嘉雯立刻迎了上来,她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脸上带着关切:“政南,回来了?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她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嗯,解决好了。”闵政南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出了一趟寻常的差。有些血腥的细节,没必要让家中女眷知晓。
郑嘉雯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语速稍快地说道:“那就好。你是不知道,我爸这几天电话都快打爆了,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可是心心念念着你办公室那个大砗磲,准备带他那些老朋友和几位专家去开开眼呢。”
闵政南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眉心:“你通知爸,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公司办公室等他。”
“好,我这就去打电话。”郑嘉雯应声,脚步轻快地走向电话机。
翌日上午,中环,五仙大厦,三十层。
闵政南的办公室内,气氛不同往日。那个占据了一整面墙、长四米、高三米、宽三米的特制强化玻璃珠宝罩,成为了绝对的主角。
罩内,洁白的细沙铺底,模拟着海底的环境。那只长达三米、高度也接近两米的巨大砗磲贝静静地卧在其中,贝壳表面流转着琉璃质的光泽,繁复的生长纹路如同古老的图腾,诉说着在龙三角深海度过的漫长岁月。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在砗磲微微张开的贝壳内里,一颗直径达一米二的天然珍珠,正散发着柔和而莹润的乳白色光晕,它的存在,让整个珠宝罩内部都仿佛充盈着一股氤氲的宝气。
不到十点,办公室外便传来了喧闹的人声。在郑嘉雯父亲——郑老先生热情的引领下,一行人鱼贯而入。来人约有十几位,个个衣着体面,气度不凡。其中有几位是郑老先生生意上的老朋友,彼此谈笑风生;另有几位则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谨,手里还拿着放大镜、强光手电等专业工具,显然是受邀前来的珠宝鉴定师、海洋生物学家或收藏界的资深人士。
郑老先生今日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他站在珠宝罩前,如同一位最称职的解说员,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自豪:
“诸位,请看!这就是我家那位不成器的姑爷,闵政南,前些日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他开场便是一句凡尔赛,引得众人会心一笑,目光却都牢牢被那巨大的砗磲吸引。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郑老先生绘声绘色,仿佛亲身经历一般,“龙三角!那可是号称‘魔鬼海’的地方,天气说变就变,海底暗流汹涌,多少船只进去就没了踪影!我家政南偏偏不信这个邪,为了这东西,那是九死一生啊!”
他顿了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继续道:“探险艇!那么结实的特制探险艇,硬是被风浪和暗流给拍打得快要散架!最后直接搁浅报废了!可你们猜怎么着?”他用力一拍手,“政南这小子,硬是凭着过人的胆识和水性,愣是保住了这宝贝,想办法把它从那片魔鬼海域给拖了回来!这叫什么?这叫虎口拔牙,龙王手里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