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快！”瘦小男人嘿嘿一笑，也不废话，扭头对里间喊了一嗓子：“阿强，点数！五万五，旧票，散的！”
里面应了一声。很快，一个沉默的壮汉提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出来，当着闵政南的面开始清点。一沓沓散发着油墨味的“大团结”（十元）和“炼钢五元”（五元）被整齐地码放在桌上。
清点完毕，五万五千人民币，装满了大半个帆布包。闵政南拎起沉甸甸的包，对瘦小男人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同志慢走，下次有需要再来关照啊！”瘦小男人在后面压低声音招呼。
没有回应，闵政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昏暗的巷口。
从深圳到哈尔滨，此时只有一班速度慢得惊人的直快列车。闵政南买了张硬卧票，混在拥挤、嘈杂、充斥着各种气味的人群中，开始了漫长的归家路。
抵达哈尔滨后，又转乘破旧的长途汽车，颠簸了几个小时，当那熟悉的、带着泥土和炊烟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时，玉泉镇，终于到了。
提着帆布包，走过镇子里熟悉的土路，拐进文华巷。巷子深处，中学后面，那栋独门独院的砖瓦房静静矗立着。院墙似乎新糊过泥，看着齐整了些。
院门虚掩着，闵政南推开走了进去。院子里，陈婶正蹲在灶房门口的小煤炉前，拿着把破蒲扇，对着炉口“呼哧呼哧”地扇着风，炉子上的铝锅冒着丝丝白气。
“陈婶，我回来了。”闵政南站在院中，开口道。
陈婶闻声抬起头，看到风尘仆仆的闵政南，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容，连忙放下蒲扇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政南？哎呀！你可回来了！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嗯，是有些日子了。”闵政南脸上也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将帆布包放在院里的石磨盘上，“这生火是准备做饭？又能吃到你做的饭了。”
陈婶笑道：“可不是嘛！政北我不让他住校了，现在是暑假，过几天才开学。中午吃完饭，这小子说去同学家一起学习，算算时间，一会儿也该回来了。”她说着，语气顿了顿，带着些不好意思，“政南，有件事得跟你说一声，我家那老头子，身体越来越不利索了，身边离不开人照看，所以…所以我把他接过来了，就在西边那屋住着。”
闵政南摆摆手，浑不在意：“没事，陈婶，接过来好，照顾着方便。今天晚上正好，见见叔，一起吃顿饭。”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这眼看着快三点了，今天我就不上山了。晚上包饺子吃吧，猪肉芹菜的，再弄点韭菜鸡蛋的，政北也爱吃。”
“哎！好！好！我这就去割肉买菜！”陈婶喜滋滋地应着，解下围裙就要出门。
“不用急，陈婶，我先歇会儿。”闵政南说道。
等陈婶出门后，闵政南走到院子角落，那里堆着些柴火，相对僻静。他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心中默念。
下一刻，他身前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出现一位女子周身透着一股子干净的、却又带着淡淡草药味的清气。正是化了人形的“小白”，白仙。
她出现后，对着闵政南微微福了一礼，动作轻柔，眼神温顺，却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闵政南对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晚上包饺子，你也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