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退烧,性格大变。(1 / 2)

闵忠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那个令他窒息的小院,脸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被羞辱的通红。踉跄的脚步在布满碎石的山路上拖沓着,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尖上。屈辱、恐惧、还有一丝被施舍的难堪,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二儿子那双冰碴子似的眼睛,还有腰间那条昂着头、吐着猩红蛇信的恐怖长虫。那眼神,那威胁,比张广才岭腊月的寒风还要刺骨。

“我回来了,政东扶我去卖血救你妈…”闵忠厚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堂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和病人身上散发的酸腐气。王桂芬躺在土炕上,裹着厚厚的、打着补丁的破棉被,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起皮,额头滚烫,正烧得迷迷糊糊,嘴里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和痛苦的呻吟。李艳梅一脸嫌恶地坐在炕沿边,手里捏着块半湿的破布,离得老远,象征性地给婆婆擦擦汗。

闵政东则蹲在墙角,烦躁地抓挠着头发,看到父亲进来,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跳起来:“爹!卖血?!还去卖血?!”

闵忠厚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两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十块钱票子,递了过去。崭新的“大团结”在昏暗的油灯下,刺得闵政东和李艳梅眼睛发直。

“二…二十块?”闵政东接过钱,有些难以置信,随即脸上又浮起一丝贪婪,“爹,你手里就20块钱?闵政南呢他那么能耐,弄了那么多野物,肯定有钱!怎么不从他要点?娘这病…”

“闭嘴!”闵忠厚猛地低吼一声,浑浊的老眼里布满血丝,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严厉,“拿着!赶紧带你妈去镇上医院!再废话一句,你娘要是…要是…”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眼神里传递的冰冷警告,让闵政东猛地打了个寒颤,想起了那条蛇,想起了老二那毫无感情的声音。

他不敢再说什么,攥紧了钱,看了一眼炕上烧得人事不省的亲娘,又看了一眼旁边眼神躲闪、明显不想沾手的媳妇李艳梅,一跺脚:“艳梅,你…你看着点家!我和爸去镇上!”说罢,逃也似的冲出了家门,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李艳梅撇了撇嘴,捏着鼻子又往炕边挪远了一点,嘴里小声嘀咕:“倒霉催的…还得守着家…”

闵忠厚疲惫地瘫坐在牛车上,一路上非常的颠簸,看着老伴痛苦扭曲的脸,听着她粗重痛苦的喘息,再想想刚才在深山里面对的那双眼睛,那腰间的蛇…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猛地攫住了他。浑浊的老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一个半小时后闵政东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抱着王桂芬住进了医院,一个背着药箱、穿着洗得发白中山装的镇医院老大夫看诊。大夫姓刘,是玉泉镇医院的老资格,在附近几个村子都很有名望。

刘大夫一进病房,就被屋里的气味熏得皱了皱眉。他走到炕边,仔细查看了王桂芬的情况:高烧未退,神志模糊,脉象浮数急促,舌苔黄厚腻,明显是急火攻心、惊吓过度引发的高热不退,兼有痰迷心窍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