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卷过荒原,完颜玉正低头查看地图。追风隼从天而降,翅膀掀起一阵尘土。她抬头伸手,准备接过鹰爪上的情报筒,却见那猛禽双翅一振,利爪直扑她的面门。
她猛地后仰,肩甲被撕开一道裂口。战马受惊长嘶,她滚落马背,翻身后抽出腰刀。追风隼在空中盘旋一圈,再次俯冲,目标仍是她的头颅。
“停下!”她大吼。
一声清亮的笛音响起。追风隼骤然收翅,落在不远处的石柱上。耶律楚楚站在高坡,手中握着一支青铜鹰笛。阳光照在她腰间,一枚狼头玉佩泛出冷光。
完颜玉盯着那枚玉佩,喉咙发紧。三年前她在雪地里捡到那个冻得发抖的女孩,带回营地,教她驯鹰,护她长大。她说过的话还在耳边:“鹰可叛主,人不可负心。”
现在这枚藏了多年的玉佩,终于露了出来。
“为什么?”完颜玉问。
耶律楚楚没有回答。她将鹰笛横于唇边,又吹出一段短促的音调。追风隼展翅腾空,飞向远方。
一道黑影从沙丘后疾驰而出。突厥可汗骑着黑马出现,手中的弓已拉满。箭尖泛着幽蓝,显然是淬了毒。
完颜玉来不及起身,只能就地翻滚。破空声擦耳而过,身后的旗杆应声断裂。她刚要站起,第二箭已至。
战马怒吼一声,人立而起,用胸前铠甲硬生生挡下这一击。箭矢钉入铁甲,火星四溅。马身剧烈晃动,最终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完颜玉跪在地上,喘着气。她摸向腰间,刀还在。但她知道,若对方再射第三箭,她必死无疑。
可汗冷笑一声,抬手又要搭箭。就在此时,耶律楚楚的笛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音调急促,带着命令的意味。
追风隼猛然折返,如一道金线划破长空,直扑可汗面门。可汗本能地扬手格挡,但鹰爪已经抓中他的面具。皮革撕裂,半张脸暴露在阳光下。
完颜玉瞳孔一缩。
那道伤疤她认得。从左眉骨斜劈而下,贯穿眼尾,是重斧留下的痕迹。三年前阴山之战,叔父完颜烈为掩护主力撤退,独自断后,七名敌将围攻,尸首未寻。
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可眼前这张脸,分明就是完颜烈。
她喉咙发干,声音几乎卡住:“你……还活着?”
可汗没有说话。他一手捂住破损的面具,另一只手仍握着弓。他的目光在完颜玉和耶律楚楚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在耶律楚楚身上。
“你做得很好。”他说,声音低沉沙哑。
耶律楚楚垂下鹰笛,指尖微微发抖。她看着完颜玉,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完颜玉撑着刀站起来。她的肩膀火辣辣地疼,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她盯着可汗,又看向耶律楚楚。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她问。
耶律楚楚终于开口:“我不是找到他。我是被他救回来的。”
她抬起手,指向自己右耳残缺的耳垂。“当年陈墨军中混战,我被人砍倒,拖进乱石堆。是他把我带出去的。他说,完颜家的人不该死在那种地方。”
完颜玉愣住了。
她记得那一战。耶律部遭清洗,族人几乎全灭。只有一个小女孩失踪,没人知道去向。原来她一直活在敌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声音发颤。
“告诉你?”耶律楚楚苦笑,“你会信吗?你说鹰可叛主,人不可负心。可要是我的心早就属于另一个完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