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烈的旧部出现在这里,带着与铠甲吻合的伤疤;营地中央的装置竟是古代水利机关;而火药桶上的标记,分明是江南李氏的盐运暗号……
这些线索本不该交汇。
但她知道,它们已经被某个人串在一起。
她收好图纸,沿着山背小路继续前行。方向是西境密林深处的一个废弃驿站,那是约定的联络点。
走了约半个时辰,她在溪边停下喝水。水面映出她的脸,苍白,眼底有血丝。连续作战让体力接近极限。
她正要起身,忽然察觉水流异常。
上游的水纹不对劲,不是自然流动的样子。她蹲下查看,发现溪底石块排列成特定顺序,像是人为摆放。
她伸手拨开泥沙,一块青铜板露出一角。上面刻着半幅图谱,和她义肢里的齿轮纹路完全对应。
这不是偶然。
有人在这条河段设过机关系统。
她挖出整块铜板,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癸未年,修渠七日,通水至南三村。”
那是二十年前的纪年。
她记得那个年份。前代钜子就是在那年失踪的。
她把铜板塞进背包,站起来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两匹快马正沿河岸疾驰,骑手穿着平民服饰,但腰间佩刀的方式很特别——是军中制式反扣法。
她立刻伏低身子,躲进芦苇丛。
马蹄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等彻底安静后,她才重新迈步。这次她改变了路线,绕向更深的林区。
傍晚时分,她抵达驿站。
屋子破败,屋顶塌了一角。她检查四周无异常,推门进去。桌上有一盏油灯,旁边放着一封信,封口完好,印着墨家残印。
她没急着拆。
而是先卸下义肢左臂,将核心齿轮取出,用布包好放进怀里。然后点燃油灯,照亮房间。
信是陈墨的手迹。
只有两行字:
“火药桶上的分子式是你改良的配方。
生产环节出了问题。”
她的手指顿住。
胡万三不碰配方。
李青萝只负责药材。
慕容雪从未参与火器制造。
能接触火药配比调整的,只有她自己。
还有一个人——负责监管工坊运行的总管,是李玄策安插的亲信,三个月前突然调换了所有记录员。
她盯着那封信,慢慢意识到什么。
泄密的不是技术流程。
是信任。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拿起炭条,在墙上画下三组符号:齿轮纹、铠甲伤疤、河图铭文。
然后在中间写下两个字:**谁在引导这一切?**
门外,风刮过枯叶,拍打窗框。
她吹灭灯,靠在角落闭目养神。
义肢放在身边,手掌张开,随时可以弹出武器。
夜越来越深。
屋檐滴下一滴水,砸在门槛前的石板上,裂成四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