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突厥皮甲,脸肿得看不清五官,嘴巴和鼻子都封着蜡。胸口剖开过,缝合了,里面塞着小陶罐,和船上的一样。”
厅内没人说话。
陈墨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湖水不会说谎。这些人是被人运过来,中途淹死,再塞进货物里,借商船转运,目的就是让毒剂悄无声息地进入内地。
他转身对胡万三说:“从今天起,所有海外来货,必须由你亲自查验。每艘船靠岸,先隔离水手,再开箱。”
胡万三应下。
“郑和呢?”陈墨问。
“在测星台重算航线。”慕容雪说,“他已经找出那座岛礁的位置,在南海偏西,靠近占城。”
陈墨点头。“让他准备下一趟出航。不装货,只带人,走同样的路线。”
“诱敌?”慕容雪问。
“不只是诱敌。”陈墨说,“我要知道他们怎么联系,谁在中间接应。”
他坐回椅子,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青铜腰牌。金穗稻的种子还在,硝酸甘油也没丢。但他知道,敌人已经开始动用整条暗线。
苏婉娘第二天上午才回来。她进了厅,脸色有些白。
“我查了账。”她说,“这笔南洋生意,是三个月前签的。中间经手三个代理行,最后一环是岭南许家。但他们最近半年根本没发过货。”
陈墨问:“许家现在谁当家?”
“许崇义。”苏婉娘说,“他是三皇子妃的舅舅。”
厅内再次静了下来。
陈墨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朱笔在岭南画了个圈,又从那里拉了一条线,直通巢湖。
“胡万三。”他说,“你带人去查码头所有劳工名册,过去三个月进出过的,一个都不能漏。”
“是。”
“苏婉娘。”他转向她,“你把所有海外账目重新理一遍,特别是和岭南有关的。谁经手,谁签字,谁收钱。”
苏婉娘点头。
“还有。”陈墨说,“从今天起,千机阁所有暗线,重点盯三皇子府的采买、运输、外派人员。我要知道他每一笔花销从哪来,到哪去。”
命令一道道下达。人陆续退出去,只剩慕容雪还站着。
“你不信这只是为了运毒?”她问。
“如果是毒,没必要这么复杂。”陈墨说,“杀人可以用别的法子。但他们选了商路,说明要的是长期渗透。这批尸体只是开始。”
慕容雪沉默了一会儿。“你要上报朝廷吗?”
“现在报,只会打草惊蛇。”陈墨说,“我要等他们自己露出更多。”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只小陶罐——这是从浮尸身上取下来的,还没开封。他轻轻晃了晃,液体在里面流动。
门外传来脚步声,李青萝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陶罐,说:“让我化验一下。”
陈墨递给她。她接过,转身要走。
“等等。”陈墨叫住她,“如果这是醉仙散原浆,能不能做出假的?”
李青萝回头。“可以。只要配比清楚。”
“那就做一批假的。”陈墨说,“等他们再来拿货的时候,让他们带走。”
李青萝点头出去了。
厅里只剩下陈墨和慕容雪。外面天色渐暗,灯火一盏盏亮起。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慕容雪问。
“等他们再送一次货。”陈墨说,“到时候,我不只会截货。”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泉州港的位置。
“我要顺着这条线,一路查到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