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派人在清河驿设伏?”耶律楚楚问。
“不能打草惊蛇。”陈墨摇头,“我们现在知道的是路线和时间,但不知道货物内容。贸然行动,只会让他们换道或提前转移。”
“可若放任不管……”
“我们不拦。”陈墨打断,“我们盯。”
他转向苏婉娘:“你立刻整理这份账册的所有数据,做成简报,标注所有可疑节点。我要知道每一笔钱、每一船货的流向。”
苏婉娘点头,抱起算盘与账册快步离开。
“柳如烟,”陈墨又道,“你去联络沿线眼线,尤其是那些曾为胡万三效力的老船工。他们熟悉暗流与避检点,比官府巡船更清楚哪里能藏东西。”
“明白。”她收起《风月录》,转身出门。
“李青萝,继续化验这些纸张,特别是血迹来源。如果是人血,查血型归属;如果是动物血,确认产地。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李青萝应声而去。
耶律楚楚站在原地未动:“我要放鹰了。”
“去吧。”陈墨说,“三只,分三条水路。重点盯清河驿上游十里内的所有停泊点。”
她点头,吹了一声短哨,金翅雕展翅腾空。
陈墨独自回到书房,将新旧账册并排摊开,对照编号与日期。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逐条记录异常项,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娘推门进来,手中多了一份折叠整齐的纸页。
“这是汇总表。”她将纸递过去,“我已经核对三遍,所有数据都经得起推敲。另外……”她犹豫了一下,“我发现一个规律。”
陈墨抬眼。
“每次运往北境的盐船,出发前都会在某个特定码头停留半个时辰。那个码头不在官方登记册上,但我查到了它的业主——是赵明远的远房侄子。”
陈墨目光一凝。
赵明远,庐州知府,早已伏诛,但他留下的势力网显然还未彻底清除。
“这条线一直通到官场残余。”他低声说,“他们不止靠商人,还用官吏做掩护。”
苏婉娘点头:“所以账册才会用双重伪装——表面是商队流水,内里却是政令通行凭证。”
陈墨沉默片刻,提起笔,在汇总表最上方写下一行字:“盐税三成归私,七成运北境。目标:清河驿。行动时间:未知,预警:子时。”
他合上笔记,抬头看向窗外。
天色渐暗,远处湖面泛起薄雾。一道鹰影掠过残月,长鸣三声,随即向东北方向飞去。
陈墨站起身,走到窗前,手中握着一根染紫的金穗稻杆——那是今早测试毒液反应时留下的痕迹。他轻轻折断稻杆,两截断口齐整。
就在这时,耶律楚楚匆匆奔来,脸色发白。
“鹰回来了。”她喘息着说,“它爪上抓着一块布条,是从一艘船上撕下的。上面有个标记——”
她摊开手掌。
布条残破,边缘焦黑,中央印着半个印章图案:一只狼头,口中衔着一枝麦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