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她喊。
话音未落,敌旗舰猛然提速,直扑主防堤坝。若被撞上,整个水道防线将彻底崩塌。
“放箭!”慕容雪厉声下令。
燃烧箭离弦而出,在空中划出七道火线。因无铁镞,初速略慢,但数量密集,覆盖敌舰退路。两艘火船避让不及,帆布引燃,火势迅速攀上缆绳。
胡万三抓住时机,猛推操纵杆。
最后一艘冲车全速突进,撞角撕开水浪,直贯敌阵。船头狠狠楔入一艘火船腹部,火油罐破裂,鲸油混合蒸汽喷溅四散。
引火装置触发。
轰!
烈焰冲天而起,整艘火船爆燃,火球炸开,热浪掀翻邻近两艘敌舰。燃烧残骸顺流漂下,形成天然火障,堵死后续航道。
胡万三站在船尾,望着火焰吞没前方,缓缓摘下蒙眼布巾,露出那只早已失明的右眼。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封皱纸,塞进贴身衣袋。
火势蔓延至第二艘冲车,也已失控。船员纷纷跳江逃生,唯独胡万三未动。
他扶着舵轮,脊背挺直,面向旗舰方向,抬起右手,行了一个徽州商帮老掌柜才懂的礼——拇指抵眉心,掌心向外,意为“货已送达,生死不论”。
陈墨看见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时,目光如铁。
“投燃烧筒,封锁左翼!”
剩余战船齐发,数百支燃烧筒落入江面,油层遇火即燃,整条水道化作火海。敌舰被困中央,进退不得。
李玄策终于下令撤退。
旗舰调头,试图绕行南岸浅流。但火势太快,风向突变,一股热流卷着火星扑向船尾,点燃备用火油箱。
爆炸声中,那面狼头旗被掀飞,坠入江心,转瞬淹没。
陈墨盯着那片火光,不动。
慕容雪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主舰逃了,李玄策还在。”
“我知道。”他说。
柳如烟这时走上甲板,左手掌心缠着布条,血仍渗出。她望向敌舰消失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冬夜井水。
“那旗,是从江南水道来的。”她说,“当年纵火的匪帮,用的就是李氏商号的运货船。”
陈墨没答。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半块铜片,边缘已被磨得发亮。这是楚红袖最后留下的共振片,如今只剩残骸。
江风卷着灰烬掠过甲板,一片焦黑的布角挂在栏杆上,轻轻晃动。
他伸手取下,展开一看,一角印迹隐约可见,正是“通州仓”三字。
远处,火船残骸仍在燃烧,一具尸体随波撞上船底,手臂高举,指尖指向天空。
陈墨蹲下身,拨开尸身衣领。内衬绣着极小的编号,与磁暴车组件一致。
他站起身,将布角塞进腰间暗袋。
旗舰缓缓驶入火海深处,桨轮搅动黑水,残骸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