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澛港?”陈墨逼近,“谁在澛港?”
“船……三十艘……粮……换盐引……”管家声音断续,眼神涣散,“三……三爷说……只要账平……人死干净……就没事……”
话音未落,他喉间一阵痉挛,李青萝迅速加针稳住气息。
“继续。”陈墨盯着他。
“漕司周判官……每月初五接头……用烟雨绫作信标……”管家喘息加重,“若见青鸢飞起……便是验货成功……”
“烟雨绫?”苏婉娘猛然抬头,“那是我苏家秘染的布料,只有我亲手调配的茶梗汁才能显色!”
“有人偷了你的配方。”柳如烟低声说,“也偷了你的信任。”
陈墨缓缓合上账册,指尖沾了朱砂,在桌面写下“澛港”二字。他抬头看向完颜玉:“追风隼还能飞?”
“能。”她抚着鹰羽,“它认得水道,也认得尸体漂来的方向。”
“让它去澛港。”陈墨道,“盯住所有靠岸的船,尤其是载盐的。凡有烟雨绫飘出舱口,立刻记下编号。”
完颜玉点头,放鹰升空。追风隼一声长鸣,振翅掠过屋檐,消失在雨幕之中。
李青萝收针,将管家拖入偏室看押。“他撑不过今晚。”她说,“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让他吐出一个字是一个字。”
“你去配解毒剂。”陈墨吩咐,“接下来,我们面对的不会只是毒。”
苏婉娘站在门口,手中算盘仍未放下。她忽然开口:“我查过近三个月进出库房的名单,有个采办小吏,每逢初四都会去城南染坊,说是为夫人购脂粉,可我从未派他去。”
“名字。”陈墨问。
“陈九。”
“抓。”陈墨转身走向密室深处,将二十七本账册尽数收入木箱,“把这些人的家属全部接到庄内保护,一个不许漏。”
柳如烟跟入密室,低声问:“假账对应灭口,那真账在哪?”
“真账不在纸上。”陈墨打开机关暗格,取出一套微型算筹,“在苏掌柜的脑子里。她记得每一笔进出,只是以前不敢算总账。”
苏婉娘走进来,将算盘放在桌上,“我可以重核。但若他们已在澛港建了私仓,光有账也不够。”
“那就烧了私仓。”陈墨目光落在账册最后一页,“他们以为人死了,账就平了。但他们忘了,死人不会说话,活人会记。”
李青萝忽然冲进来,手里攥着一片布角,“管家刚才咳出的——这不是衣服碎片,是裹尸布的一角,上面有火漆印。”
她摊开布片,印痕清晰:一朵半开的梅花,底下刻着“盐政督办”四字。
“赵明远的私印。”陈墨眼神骤冷,“他没走,他在澛港当了影子监军。”
窗外雨势渐急,一道闪电劈过天际,照亮密室中那箱血账。陈墨伸手抚过箱沿,指腹沾了朱砂,像一抹未干的血痕。
这时,追风隼破雨归来,爪上缠着一块焦黑木片,上面残存半幅纹路——正是烟雨绫的底纹,但边缘已被火烧毁。
完颜玉取下木片,翻转一看,背面用炭笔潦草写着一行小字:
“火船已备,待令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