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今晚加岗,三班轮守。浮桥两侧,每隔十步埋一盏磷火灯,水下再布两道绊网。”
柳如烟点头:“用琵琶弦控机关,有人触网,箭楼自动鸣铃。”
“好。”陈墨说,“另外,把楚红袖画的备用桥图纸抄三份,一份存地库,一份交慕容雪,一份烧了。”
柳如烟一怔:“烧了?”
“真图纸在她手里,我们留的只是诱饵。”陈墨说,“李玄策若派人来抢,抢到的,是假的。”
他走回指挥舱,掀开桌案暗格,取出一份卷轴。展开,是巢湖全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七处埋伏点,其中三处从未启用。他用炭笔在备用桥位置画了个圈,又在圈外画了一道弧线。
“他们以为烧桥就能断路。”他低声说,“其实桥是死的,阵是活的。”
慕容雪走进来,肩上的连弩已卸下,放在墙角。她站在沙盘前,看着南滩位置:“水匪训练有素,登船动作统一,不是散匪。”
“是李玄策养的私兵。”陈墨说,“借水匪名义动手,好推卸责任。”
“那督战官呢?”
“不必审。”陈墨合上地图,“他跳湖时,右手一直护着左袖——那里藏着密令。等他被捞上来,密令早就化了。”
慕容雪沉默片刻:“他敢动用私兵,说明李氏已经撕破脸。”
“早撕了。”陈墨说,“从他把金穗稻卖给突厥那天起,就没打算收手。”
他走到窗前,望向湖心。火船残骸仍在冒烟,水面上漂着未燃尽的纸页——是《农政全书》的印张,从上一晚的船队漂来的。有些被火燎了边,有些湿透沉底,还有几张随波靠近岸边,被守卫捡起,随手扔进火堆。
“他们烧桥,是想断我们内外联络。”陈墨说,“可他们不知道,桥断了,路还在。”
慕容雪走到他身旁:“下一步?”
“等。”陈墨说,“等李玄策再出招。他这次失手,不会善罢甘休。”
“若他改走陆路呢?”
“陆路有胡万三的盐队巡道,楚红袖在官道埋了十二处陷马坑。他若敢来,照样摔进去。”
慕容雪点头,转身欲走。
“等等。”陈墨叫住她,“把南滩那门炮拆了,移去西岸。”
“西岸?那里没人进攻。”
“正因为没人进攻,才要布防。”陈墨说,“他若真聪明,就不会再走明路。”
慕容雪看了他一眼,没再问,转身出去传令。
陈墨独自留在舱内,拿起炭笔,在沙盘边缘写下一行小字:“桥未断,刀已出鞘。”
写完,他用袖子抹去。
完颜玉在后山收鹰。雕群落地,爪中令旗被取下,交由柳如烟封存。他摸了摸其中一只的羽翼,低声说:“飞得够远了,歇会儿。”
那雕低头啄了啄他的手,又抬头望向湖面。
远处,最后一艘残船缓缓沉没,船尾的灯笼熄灭前,闪过一道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