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们划船冲入雾区,呼吸一口,眼前发黑。一人刚抛出钩索,手臂一软,绳索落水。另一人想喊,喉咙发紧,扑倒在船头。
小艇失去控制,随波漂荡。有人挣扎着划桨,但动作越来越慢,头一点一点,终于栽进水里。
二十艘小艇,百名密探,无一登岸,全部昏迷。
“收网。”慕容雪下令。
湖底铁链缓缓升起,浮桥封闭。水下暗桩间的网兜提起,将漂浮的小艇和落水者一并兜住,拖向岸边。
陈墨此时刚率船队靠岸。他跳下跳板,直奔指挥舱。地上躺着一排湿透的黑衣人,腰间短刃已被收走。他蹲下,逐个翻看。
都是陌生面孔,无铭文,无标记。他起身,扫视现场。
“有没有武器残留?”
柳如烟从一艘小艇上取回一把短刃,递上:“制式,无刻痕,能批量打造。”
陈墨接过,翻看刃身。普通铁器,淬火一般。他放下,又问:“有没有不一样的?”
柳如烟顿了顿,从一名密探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刀鞘黑皮,柄部雕着盘龙纹。
陈墨接过,抽出匕首。刃身薄而窄,寒光流转。他拇指抹过刀背,触到一道细微凹槽。翻转刀鞘,内侧刻着四个微字:“辰字三卫”。
他眼神一沉。
“完颜玉。”
完颜玉走来。
“调鹰群回放最后三轮飞行轨迹,重点看这些人的攀爬动作。”
完颜玉吹笛,金翅雕盘旋而下。他取出一块磨光的铜板,上面涂着湿泥。雕爪抓着的微型炭笔在泥上划动,复原出密探登船时的手脚配合角度。
陈墨盯着线条。
“竹梯搭岸时,左手先扣,右脚蹬地,身体前倾十七度——这是三皇子私兵的登舰标准动作。去年冬训,我看过他们的操典。”
他收起匕首,递给柳如烟:“收好,别让任何人碰。”
慕容雪走来:“基地没破,人全抓了。接下来怎么审?”
“不审。”陈墨说,“他们服了药,醒得慢。等他们醒来,已经不记得路线。”
“那匕首——”
“说明三皇子动了皇室禁军。”陈墨望向湖心,“辰字三卫是宫中暗卫,只听皇命。他敢调,就敢认。”
完颜玉低声道:“这意味着,他背后有人撑腰。”
陈墨没回答。他走到指挥台前,拿起一支炭笔,在沙盘边缘写下三个字:“等船回。”
船队尚未归港。巢湖外,三十艘货船正破浪前行。楚红袖设计的双层舱体完好无损,印刷机仍在运转。纸页不断落入江中,随水流漂向下游。
陈墨知道,那些纸会被人捡起,传开,烧毁,或呈上高堂。
但他更知道,三皇子不会停。
他转身,走向地库。那里关着俘虏,也藏着匕首的影子。
脚步踏在石阶上,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