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三更。
码头雾浓,值守漕丁换岗交接。八名护庄队混入队伍, unifors 与真丁无异。慕容雪带头,腰间佩刀未出鞘,步伐沉稳。苏婉娘紧随其后,手中提一灯笼,内藏微型磷粉装置,可于黑暗中识别字迹。
灯塔方向静默无声。
他们顺利登船。船身陈旧,甲板有新刮痕,显系近期修补。苏婉娘直奔船长室,撬开柜锁,翻找文书。片刻后,她从夹层中抽出一封信,信封无署名,火漆印完整。
她用磷粉轻扫火漆,纹路显现:一枚倒“庐”字,三道波纹。
“是赵明远的私印。”她低声道。
信被打开。
内页仅一行字:“事成后,火药库当焚,陈墨必死于钦差问罪之前。”
字迹苍劲,笔锋带钩,确系赵明远亲笔。
慕容雪将信收入怀中,下令撤离。临行前,她命人在船舱暗格中埋入一枚空心银簪,簪内藏有追踪磷粉,可随船移动持续发光十二时辰。
返回庄园,信被置于陈墨案上。
他未看内容,只问:“船上有无其他异常?”
“船底有暗舱。”慕容雪道,“未上锁,内藏三箱火油,每箱十坛,坛口密封,但坛身有轻微渗漏。”
“不是运盐,是纵火。”楚红袖道。
陈墨终于展开信纸,目光扫过那行字。他取出腰牌,将信纸折叠成寸,压入夹层,与金穗稻种子并置。
“他们想烧假库。”他道,“以为真火药藏在那里。”
“可我们已移入三缸旧药。”柳如烟提醒。
“那就让他们烧。”陈墨道,“火一起,灯塔必乱。胡七会立刻登船,准备北上送信。我们等他。”
楚红袖道:“若他不出现?”
“他会。”陈墨道,“赵明远不会放弃翻盘机会。他需要钦差南下,需要朝廷定罪。只要火起,他就必须送信。”
慕容雪问:“何时动手?”
“等火。”陈墨道,“火一起,追风隼立刻升空,磷粉标记船行轨迹。你带人截船,活捉胡七。我要他亲口说出赵明远藏身处。”
计划落定。
众人散去。
陈墨独坐书房,取出账册,翻至第三页。他提笔,在“庚四”批注旁新增一行:“庚五:灯塔火起,敌将现形。”
笔尖微顿,他未落款,只将账册合上,置于灯下。
夜深。
西仓假库突然腾起火光。
火势迅猛,湿麻布未能完全阻燃,诱爆装置接连引爆,轰鸣声震彻庄园。黑烟冲天,映红半边夜空。
陈墨起身,推开窗。
追风隼已振翅升空,爪间磷粉标记如星点闪烁,直指城北码头。
他取下墙上《坤舆万国全图》,铺于案上,用朱笔在灯塔位置画圈,又沿水道延伸,标出预计航线。
脚步声传来,耶律楚楚冲入:“船动了!正顺流北上,速度极快!”
陈墨点头:“传令慕容雪,截船,抓人。”
耶律楚楚转身欲走,忽听院外马蹄急响。
一骑飞驰而至,马上人滚鞍下马,高声喊道:“启禀少主!码头守卫发现,胡七未登原船,改乘小艇,沿支流西去!”
陈墨目光一凝。
他抓起腰牌,疾步出门。
书房内,账册摊开,朱笔仍悬于纸上,墨滴缓缓坠落,砸在“庚五”批注旁,晕开一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