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未追究,只将密档高举:“此档出自李玄策密室,箭出突厥军器监,账册记西山营月饷。三者合一,证据确凿。护田军,实为叛军。”
消息当日传遍庐州。
傍晚,狱卒急报:李玄策于囚室自尽,遗书仅八字——“天命不佑,大势去矣”。
陈墨接过遗书,细看纸背。他取来烛火,缓缓烘烤,纸面渐热,背面浮现出极淡墨痕:“兄勿念,种已播。”
他将遗书投入灯焰。火光跳跃,字迹蜷缩成灰。
当夜,突厥信使悄然离城。护田军各营陆续解散,西山营寨门紧闭,旗杆空荡。
三日后,陈墨召集胡万三、楚红袖、柳如烟于书房。他取出南洋货船清点单副本,翻至最后一页,用朱笔圈出“沈记监工”四字。
“油坊焚毁,是灭口。”他说,“账册暴露,是意外。但他们没想到,火能烧纸,烧不了证据链。”
楚红袖道:“护田军虽散,但骨干仍在。若他日重组,必更隐蔽。”
“所以,不能再等。”陈墨将清点单折好,放入腰牌夹层,“南洋商路,必须彻底清理。”
胡万三点头:“我已查过,沈记名下有三艘商船,常走泉州至交趾线,船主与北驿馆往来的账目不清。”
柳如烟补充:“《风月录》中有记载,沈家管事曾在教坊司宴请突厥使节,用的是李府旧账房的名义。”
陈墨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坤舆万国全图》。他手指沿南海航线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处港口。
“泉州。”他说,“从那里开始。”
楚红袖取出随身携带的军情册,翻至南洋部分。她将沈记三艘船的编号、吨位、常行路线逐一列出,又在地图上标出其靠港频率最高的三处码头。
“若他们真在走私军资,必经水路转运。”她说,“陆路难避巡查,水路却可借商货掩护。”
胡万三沉吟:“但沈记有官牙背书,贸然查船,恐引士族集体反扑。”
“不必我们查。”陈墨将地图卷起,交予胡万三,“你以徽州商帮名义,向制置使递呈请,言南洋商船屡遭海盗劫掠,请求官府派水师护航。护航必登船查验,届时……”
“届时,赃物自现。”胡万三冷笑。
柳如烟取出琵琶,指尖轻拨弦索。她将一根极细的银丝缠于弦上,另一端连着袖中机关。“若有人想毁证,我这弦,也能断喉。”
陈墨未再言语,只从腰牌中取出一枚金穗稻种,置于案上。种子金黄饱满,表面有细微沟痕。
他用指尖轻轻一推,稻种滚落案沿,砸在地面,发出清脆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