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指尖的冰棱尚未消融,寒潭底突然翻涌的暗流已缠住他的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往上爬,比潭水更冷的是那道骤然刺破水面的黑影——分明是淬了剧毒的骨刃,刃尖泛着与潭底淤泥同色的乌光。
“啧。”他偏头避开那道刁钻的弧线,腰间玉佩却突然发烫,像是有团火要从玉里钻出来。这枚传了三代的暖玉从未有过这般异动,沈醉借着后仰的力道拧身,足尖在潭壁冰面上一点,带起的冰屑恰好撞上紧随而至的第二道攻击。
那是个裹着黑斗篷的人影,斗篷下摆绣着半朵枯萎的曼陀罗。沈醉认得这标记,三年前在北境追杀叛将时,见过同样图案的令牌——隶属皇室暗卫营,却从不为皇帝所用的“影阁”。
骨刃第三次袭来时带着破空的锐响,沈醉突然侧身,任由刃尖擦着他的锁骨掠过。指尖凝聚的灵力在接触到斗篷的瞬间炸开,黑影闷哼一声后退,斗篷被撕裂的地方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腕骨处赫然有圈深紫色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勒进了肉里。
“影阁的狗,如今连主子是谁都分不清了?”沈醉踏着水面步步紧逼,潭水在他脚下凝成薄冰,“杀我,是那位‘摄政王’的意思,还是宫里那位快咽气的老头子?”
黑影突然怪笑起来,笑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沈公子何必明知故问?您揣着半张藏宝图从江南活到现在,早就该成潭底的鱼食了。”骨刃突然调转方向,直刺沈醉心口,“可惜啊,总有人想保你……”
话音未落,潭边突然传来弓弦震颤的轻响。一支羽箭带着破空的锐啸钉入黑影后心,箭簇上的银纹在月光下闪了闪——那是林家特制的破灵箭。沈醉抬眼时,正看见林微晚站在潭边的青石上,素白的裙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里还握着那张父亲留下的牛角弓。
“我说过,你的麻烦,也是我的。”她扬声喊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沈醉记得这张弓,半月前在山庄后院,她还拉不满弓弦,此刻箭簇却精准地穿透了黑影的护体灵力,显然这几日的苦修没少下功夫。
黑影踉跄着转身,斗篷滑落的瞬间露出张被毒素侵蚀得溃烂的脸。他死死盯着林微晚,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哨音尖锐得像是能刺破耳膜。沈醉心头一紧,刚要阻止,却见黑影突然捂住喉咙,嘴角溢出黑血——竟是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囊。
“来不及了。”林微晚奔过来时带起一阵香风,她蹲下身探了探黑影的鼻息,眉头蹙得更紧,“哨音能传三里地,附近肯定还有影阁的人。”她指尖拂过黑影腕骨的勒痕,突然“咦”了一声,“这不是绳索勒的,倒像是……”
“是锁灵环。”沈醉接过话头,指尖捏碎了黑影残留的灵力印记,“用玄铁混合修士的指骨熔铸的,戴上之后灵力会被锁死,只能任人摆布。”他踢开黑影僵硬的手,露出掌心刻着的刺青——一朵完整的曼陀罗,花心处却缺了一角。
林微晚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片风干的花瓣:“下午在山庄后厨发现的,当时只当是做菜用的香料,现在看来……”那花瓣边缘泛着同样的乌紫色,正是曼陀罗的花瓣。
沈醉接过花瓣在指间捻碎,粉末落在水面上,竟腾起淡淡的黑雾。“影阁的人混进山庄了。”他站起身时,潭水突然剧烈晃动,冰层咔咔裂开,“而且不止一个。”
话音刚落,东南方向突然亮起冲天火光。那是山庄存放丹药的丹房位置,林微晚脸色骤变:“张长老还在丹房炼药!”她转身要跑,却被沈醉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