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舔了舔唇角的血，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带着点癫狂：“痛快？我沈醉从出生那天起，就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猛地将卷宗册掷向左侧的行尸，趁对方伸手去接的瞬间，屈指弹出三枚银针——不是蚀骨针，而是从密道暗格里找到的“破邪针”，针尖泛着淡淡的金光。银针穿透玄铁壁，精准地钉在行尸胸口的镇魂珠上，墨珠瞬间炸裂，行尸的动作戛然而止，化作一滩黑泥。
右侧的行尸见状，发出嗬嗬的怪响，镰刀横扫过来。沈醉侧身避开，短刃顺着对方的手臂滑下，斩断了系着蚀骨针的银线。银针失去控制，反而扎进了行尸自己的皮肉里，黑血喷涌而出，行尸摇晃两下，也化作了黑泥。
无鼻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转身就想逃。沈醉岂能容他走脱？足尖在地上一蹬，抓起块碎石掷了过去。碎石穿透对方的气墙，正中他后脑勺的铜管，只听“噗”的一声，铜管里喷出股黑气，无鼻人踉跄着倒地，兜帽彻底滑落。
沈醉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尸体，却见对方后颈上贴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诡异的符号，与卷宗册里记载的“镇魂符”一模一样。他蹲下身揭下符纸，无鼻人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而骨架的胸腔里，赫然嵌着半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北斗”二字。
沈醉将两块令牌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中间的玛瑙石发出幽幽红光，照亮了令牌内侧刻着的一行小字：“钦天监监正，苏玄。”
这个名字像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苏玄是天启十七年灭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后来官至国师，权倾朝野。卷宗册里记载，当年灭门案的凶手，用的正是“玄铁壁”和“镇魂珠”。
“原来躲在幕后的是你。”沈醉捏紧令牌，指节泛白。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官道两旁的槐树阴影里，突然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像是有无数个孩子在拍手。
他猛地抬头，看见槐树上不知何时挂满了纸人，每个纸人的脸都画得和他一模一样，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而最粗的那棵槐树上，坐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正用树枝拨弄着一个头颅——那头颅的眉眼，竟与他失踪多年的师妹沈清如一般无二。
“沈哥哥，”小女孩咯咯笑着，将头颅抛了过来，“这个，还给你呀。”
沈醉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头颅的发丝，却见那头颅突然睁开眼，嘴角流出黑血，用沈清如的声音说：“师兄，救我……他们在挖我的骨头……”
话音未落，头颅化作一滩血水，溅在沈醉的手背上。而那小女孩和满树的纸人，都在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檀香，与苏玄令牌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沈醉站在原地，手背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苏玄在告诉他，沈清如还活着，而她的骨头里，藏着北斗第七星的秘密。
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带着官府巡夜的梆子响。沈醉将令牌和卷宗册揣进怀里，转身没入官道旁的密林。密林深处，一双幽绿的眼睛正透过树叶的缝隙盯着他，瞳孔里映出他冰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那双眼的主人，腰间挂着块玉佩，上面刻着个“苏”字。